得了了。”
薛信世确实缺乏察言观色的能力,沈雁被他调戏一番,心倒了好几个个儿,气得头顶都要生烟了,他仍旧笑得很灿烂,一边对他笑还一边摆手,“这宠妃的名头我可就敬谢不敏了,留你一个人宠冠后宫,你看好也不好?”
好脾气的沈雁也气得想上牙咬他,薛信世终于稍微反应过来,坐正了身子装模作样地替他出主意,
“至于陛下的心意……”他咬着嘴唇思索,“朝堂之上二府相争,你若不做点什么能动她真心的事,恐怕她始终不会正眼瞧你。”
“我只怕那颗心是石头的,撬也不动。”沈雁挫败道。
“撬不动总可以搬走,搬不走也能拖走,世上无难事嘛。”薛信世一手扶着桌子,将整个手臂放在上头撑住了身子,凑近了问他,“会写诗吗?”
“这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五月廿三,是今年立夏,也是各地国主进宫参议的最后一天。当天在外廷怜奥馆中,三十岁往下十五岁往上的公子小姐,都要在夜宴上隔帘咏歌,席上由诗公点题,给一个牌子,帘子这边写半阙,帘子那边写半阙……没有心仪之人的,递给自家兄弟姐妹,聊表手足之情;若有心悦之人,就用两三句诗传情递意,要已经婚娶,就必须将自己的诗稿递给自家人,文帝朝曾有成州公孙氏长子公孙穆言,写着求爱诗词的诗稿没有递给自己的妻子郑岚,却递给了表妹公孙敬,郑岚受辱,次日便在京城自尽,郑氏与公孙氏从此亦成世仇。”
“不过,你倒用不着担心这个。”薛信世笑道,“要是咱俩的诗歌敢不递给陛下的话,以那位的火脾气,估计咱俩当场就没了,哪来那么多后事操心。”
他接着又说,“就是这样的陛下,到底也还是个姑娘。姑娘没有不喜欢辞藻清丽的求爱诗词的。”他玩味地看着沈雁,像是少年决定了一起去做什么讨人嫌的淘气事,“我愿意写得差点,好帮你这个忙,不过究竟怎么表现,还得看你自己中不中用。”
两人说话的当口,太阳已挪到了正上头,薛信世果然留下沈雁,教凝烟传午饭进来,又问他,“这熏鱼是好,可惜是个冷东西,除了它之外,还想吃什么热的不吃?”
日至正午,暑热难耐,沈雁从怀中取了折扇扇凉,想一回,答道,“这大暑天的,也不想什么热的吃。就是有一碗乌鸡汤,不要太腻,做得淡一些,配上甜的熏鱼吃才好。”
薛信世笑道,“怪不得是你,倒底从伯蓝来的不吃盐,口味都清淡,这会儿想起吃这个,得等多少时候。”
“要王兄不耐烦等,换个别的汤也罢了。”
薛信世叹气,脸上又是笑又是无奈,叫凝烟吩咐宫里厨房去做,两人不在外头多等,都移至明月堂中避暑。沈雁进屋四下打量,但看比之竹枝馆,薛信世的屋子倒是素雅得可怜:外厢待客的地方只摆了几张椅子,都铺着半新的团头攒花锦衬;紧贴着里头设了张榻,垫着一张竹床,竹床却是新的,约莫是天热起来的时候才换上的,榻旁边摆了一张小桌,桌上用紫檀香炉燃着龙脑,靠窗下有张写字的桌子;展眼四顾,壁上亦无多余的玩物装饰,只有一副四君子图,底下提着薛信世自己的款。四君子图下横着一只篮子,胖胖的崔娘子正在里头安眠,毛茸茸的尾巴和一只猫脚掉出了篮子外。
“这里简寒,比不得竹枝馆,不过勉强待的。”薛信世道。沈雁好信,便问,“既然简寒,王兄何不派个人去尚司局挑两件好的,拿回来在屋子里摆着玩?听说前两天公孙氏刚打了十几盆的玻璃花送进尚司局,搁在屋里好看。”
薛信世摆手笑道,“我小时候家里大人看得严,管你什么豪奢摆设一概不许进屋。进宫之后虽然再没人管问这些,可我从来也想不起来要,要了也不玩不看,有什么意思,倒不如一点也不摆,看了清静。”
他说到这儿,一手把正在睡觉的猫抓了出来,从头撸到尾,“这一年捡了猫回宫里,就更不好放东西了,你放些什么,都给你摔到地上去。”
听了这句坏话,崔娘子在主人怀里伸了个懒腰,在他手臂上蹬了一脚,薛信世索性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号,双手穿过猫的腋下把它拖起来放在膝头,让沈雁随意□□那张猫脸。
毛茸茸,圆嘟嘟,手感非常好。无视昨日的肇事猫目露凶光,龇牙咧嘴,沈雁一口气捏了个痛快。小随侍们捧了洗手盆上来,薛信世才放开手里的小宠物,崔娘子从他膝盖上流下来,一溜烟地跑走了,两人都洗了手,凝烟才传午膳上来,每人吃了块鱼,又喝了碗汤,薛信世贪鱼肉甜润可口,想要多吃两块,沈雁劝他说午饭不宜用得过多,夏日天暑,吃多了去歇着,恐积了食肚子疼,劝了好几回,薛信世央求着好歹又吃了一块,方才恋恋不舍地叫小随侍送出去了。
两人饭毕用了茶,就聚坐一块儿琢磨联诗会上要送的诗,薛信世自以不争宠爱,诗词上也不甚通,故而不大用心,只写一些“拳拳尽心力”,“孤贞见明君”“光辉耀日月”这样君君臣臣的规制之词,没半点柔情蜜意,倒像是真正君臣之间敷衍应酬。回头一看,却见沈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