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上的白云无忧无虑地漂浮着。
这摘星楼十几里之外的上游,便是飞鱼台。
相比高耸陡峭的飞鱼台,摘星楼对面的山势绵绵和缓。
站在摘星楼上,夜可观星,日可眺望江水以及络绎不绝的商船,还有对面的青山和傍晚的落阳、晚霞……
每年端午,这儿都会被观龙舟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祝鹤回离开帘州城的那一年,他曾带孟稻儿在端午之日挤上来过一次。
那时,他十三岁,孟稻儿十岁,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被比他们高大的人群挤散。
时隔十年,那一日的紧张、兴奋和快乐,以及祝鹤回的音容笑貌,孟稻儿仍记得清清楚楚。
明日便是端阳,扑面而来的河风,怎么都吹不走孟稻儿心头的沉重。
今日她故地重游,是被对祝鹤回的回忆所驱使,其中也隐隐地有告别的意味。
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番前去飞鱼台,必将会有自己不乐见之事发生。
“孟姑娘。”一道清澈如水的声音。
孟稻儿从高过胸口的围栏前一回头,是祝鹤回,是知州祝鹤回。
她心里惊,只疑惑为何偏偏这两日与他的巧遇会那么多?面色却如常。
“祝大人。”她右手抓紧罗帕,生怕它会掉落似的。
祝鹤回嘴角微微上扬,一如前日初见时他在马背上一般的表情。
孟稻儿回他淡淡一笑。
他这才走近她,尔后两人侧身,一齐俯瞰江面,明暖的轻风将他们的发丝吹得飞飞扬扬,衣袂也跟着飘飘荡荡。
“真是个好地方。”祝鹤回由衷地感叹。
“真是个好地方。”孟稻儿垂首,双手不停绞着洁白的锦帕,她那低低的声音很快就风吹散了。
十年前的端午,祝鹤回牵着孟稻儿好不容挤上摘星楼的最高层,在栏杆边抢到位置的时候,少年的他便是如此由衷地感叹的,懵懵懂懂的孟稻儿便像今日一般,跟着他说了一样的话。
往事复现更添愁。孟稻儿抿了抿唇,试图压制住心中不停翻涌的思绪,在得知他也叫祝鹤回之后,站在他身边,她心中的思念总会难抑地如潮水般涌来,“民女先行告退。”
“这儿景色这么美,孟姑娘何不再待一会儿?”
“我已经待了很久。”
“吹着河风,兴许愁便散了。”
“祝大人心里也有愁绪么?”孟稻儿收住脚步。
祝鹤回的眼睛清清亮亮的,那微微收缩的瞳孔中似乎真的凝聚着忧思,“眼睁睁看着无辜城民被山匪胁迫,本官却爱莫能助,自然愁。”
“严格说起来,一切都还未定,不若明日愁来明日愁。”
“孟姑娘倒是想得开。”
若是想不开,又当如何?她又悄悄地望了望他的眼睛。
祝鹤回收回视线,面向大江,他忽然张开双臂,风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猛地,他弯腰俯首,大声说着:“真想从这儿飞下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孟稻儿一个箭步,飞快地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左手,“鹤哥哥不可以!”
“不过是个玩笑!”祝鹤回转回身,目光落在他腕上那只娇小的手上,“你这么担心我?”他淡淡地调侃了一句,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孟稻儿这才慌忙将松开手,脸瞬即涨得通红,“这样做很吓人。”
一模一样,十年前,少年的祝鹤回甚至踩到第一个横栏上,也是如同方才他那般张开长长的双臂,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飞扬地说:“真想从这儿飞下去!”声音清澈如水。
“鹤哥哥不可以!”那时,十岁的孟稻儿死死地抓住少年的衣袖,被吓得哇哇大哭。
“鹤哥哥说着玩的,别哭了。”……
低下头,往事历历在目,孟稻儿没能控制住情绪,眼泪凶猛而来。
祝鹤回察觉到她的异样,手抬到半空又僵住,“我是说着玩的,孟姑娘何必当真。”
孟稻儿忍不住吸了吸鼻腔,低头不语地跑开了。
祝鹤回盯着她倩影消失地楼梯,失了一会儿神,及至收回目光,才见到她落在地面的泪渍——
第05章 他是替身最佳人选
孟稻儿从摘星楼楼顶慌乱逃离,直到出了塔楼才停下脚步,她的呼吸又乱又急,心想着为何他每一次出现,都令要自己这般不知所措、难以自抑?
仍守在一旁的忍冬本想偷瞄他们一眼,才发现那儿只剩下新知州,她见他朝楼梯口扬了扬下巴,方知孟稻儿离开了,福身致谢后,她立马追下来。
在摘星楼脚寻了好半天她才看到孟稻儿站在一丛花朵将开未开的夹竹桃旁边,正举帕擦眼睛。
“姑娘让我好找。”忍冬跑过去,见孟稻儿的眼睛红红的,“姑娘,是不是祝大人他——”
“不是,”孟稻儿摇摇头,“我们回去罢。”
“可方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