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别过身抹泪。
“对不起。”肖宁起身坐在床边,试探着把她的手捧到心口,“花姐,我不该在你病中时说这种重话。我只是、只是太生气了……你能有今天不容易,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个男人就轻易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荼锦顺势往后靠,被他眼疾手快先垫上了靠枕,她心底一软,想起这两年一直都是他这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虽然有些时候他关心太过,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可念着他是一片真心,从来都忍了。
只是这一回……
肖宁看出荼锦眼中的深意,脸色变了变,眼中又浮起了水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花姐姐,你别生气,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扬手,狠狠掴了自己一掌,白净的脸庞上登时浮现了清晰的五指印。
荼锦被吓了一跳,心中那点说不得顿时也烟消云散,忙伸手去抚他的脸,心疼道:“你这又是何苦?我、我……唉!我只是……有些头疼,没有怪你。”
肖宁贪恋地捧着她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温暖,流着泪道:“你说,谢小公子下落何处,我派人去找。就算是把这淮水镇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
荼锦有些欲言又止。
她到底没说出口,只替男子揉了揉肿起的半边脸,问起:“我睡了多久?你看看你熬得,眼睛都红了。”
“我贱命一条,怎样都不打紧。只要你好,什么都值得。”肖宁得寸进尺,又往她身旁挪了半寸,“姐姐,小地方的流寇上不得台面,要钱不要命。张口就是一万两,却不知我敢给,他们却没命拿!你这两日昏睡,我已经将镇上的地痞抓了七七八八,按章盘问过了,参与了的丢进牢里,家伙式都上过了一遍,余党的下落也吐得干干净净,再给我几日,定能都拿来。”
“小宁。”荼锦紧张起来,“你抓的那些人里,有没有……”
肖宁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淮水镇是荼锦是家乡,亦是要去到金陵的必经之地,五日前他们途径此地,她不愿在此多留,连过夜也不肯,歇了半日就要走。此番他们下江南的消息中途被内鬼泄露,于是路上格外谨慎,每到一处,都会派手下仔细探查,那时便发觉这镇上的三教九流心怀鬼胎,似是蠢蠢欲动。
本来就要走了,可他仅仅是在驿站写了封信的功夫,便把她弄丢了。
按理说是不该的,这回他们是微服私访,带来的人不多,却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花姐向来行事也缜密,一群混混,不可能有那样通天的本事。
他一直都不明白,直到后来找到烧得浑身滚烫的她,听见迷蒙中的她翻来覆去地念起那个名字:谢同尘。
“是谢同尘绑了你?!”
“不,不是!”荼锦立刻辩驳,“他救了我。”
是了。荼锦在被捋走时被下了过量的春药,神奇的是却并未被欺辱过。高烧正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纾解,所以才落在了病症,需要仔细调养一段时间。
“我记不太清了,甚至没有看清过他的脸。但是……我就是知道是他。小宁,你只传话下去,若那些衙役遇到……遇到一个跛腿的男人,记得请他们留下情面,即可来同我说。好么?”
肖宁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用手掩着,作势干咳,才把呼之欲出的笑意生生压住了。
缓了一时,才沉下了眉眼,作出一副吃惊又痛惜的样子来:“谢公子……瘸了?”
荼锦深深叹气,咬得下唇发白,艰难地点了点头:“我也希望我是看错了,毕竟我还没有看清过那人的正脸。不过……很像,真的很像!我觉得我不会认错……”
“没关系。花姐,你别担心,我即刻派人去找。”肖宁温情款款,又对她哄了两句,劝她躺下再休息休息,起身就便走,“你好好歇着。这事容不得蹉跎,我头先放了狠话,若迟了一刻两刻,只怕要出岔子。”
小桌子战战兢兢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看见自家督主顶着半张肿脸,春风满面的出来。他满心疑惑,凑过打了个千儿:“干爹,您这是……这脸……”
肖督主心情极好,摆摆手并不在乎伤,冲他一颔首:“传我的话下去,但凡是镇中的瘸子,通通乱棍打死。一个不留。”
第5章 含誉
一缕轻烟自鲛纱帘帐后扶摇升腾,带出香甜腻软的气息。
荼锦才来京华两日,因为还没有定下住处,便被谢同尘接到在谢家名下的青云阁暂住。青云阁是谢家名下的酒楼之一,不接寻常客人,往来的只有权贵豪绅,她被安置在最清幽的顶层,白日里吃茶看花,入夜伴香而眠,日子过得清闲自如。
偏偏今夜,她被一丝若有似无的、猫似的哭叫自梦中惊醒了。
谢同尘回了京城,便不如从前在江南时自由,匆匆将她放在这里,便说要回家办件事情,要过些时候才能来。她虽然也有十六岁了,可到底只是一只浅滩间的虾米,倏地来到京畿这片广阔盛大的海,多少有些茫然无措。接连两日都不曾出房门半步。
可那哭声隐忍又凄厉,在夜色中四散飘荡,荼锦浑身发麻,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十二岁的那年,当那个猥琐的狎客扑倒自己身上时,她也曾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