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角度拍了照片。接着,他收好相机,走到驾驶座旁边,开始敲打车窗。那人还是不醒。胡警官有点生气了。你一辆外地牌照的车晚高峰违章上三环,司机居然还在呼呼大睡。不过他毕竟是有十多年现场事故处理经验的老交警,发火之前先查了一下车主的身份。
车主名叫黄天,今年三十九岁,湖南人。系统登记的照片证实,眼前的司机正是黄天。于是,胡警官立刻打电话叫拖车。
在等拖车到来的这段时间里,交通慢慢被这位老道的交警给疏通了。十五分钟后,一辆漆有警察标志的白色拖车沿着应急车道上了高架桥,缓缓而来。
终于,拖车到达了森林人旁边,倒退到了森林人的前方,然后倾斜驻车平台,挂上大铁钩,就这样一直猛拉,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森林人被硬生生从地面拉上了拖车。随后,拖车一路从四车道横向并到一车道,再到应急车道,最后拖到了宽敞一点的三角停车带。
三环主路终于恢复了通车。这次的拥堵事件给很多人造成了麻烦,但又能怎样呢?这样的大堵车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司机们早就习惯了,只等道路一通,就急急忙忙开车回家,赶赴下一个战场。
而在另一边,没什么好说的,赶紧破窗。为了不伤到人,胡警官选择从侧后方的玻璃开始破。
五秒钟不到,车窗就被破窗器给震开了。胡警官伸手进去打开后排的门,然后一只脚踏进车内,一边叫着“同志”一边探头去看司机,依然毫无回应。他用力推了那人一把,那人居然像一个枕头似的软塌塌地朝左侧倒去,脸靠在车窗上。胡警官赶紧从后面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下车绕到前排,再次钻了进去,并用手去试探那人的鼻息,发现一丝气息都没了。
他顿时头皮发麻,一阵惊慌,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先拨打120,然后把那人从车上抱了下来,平放在地上。接着,他用自己学过的急救技能给那人做了胸压和人工呼吸。辛苦了几分钟后,那人依然没有心跳和呼吸。累得气喘吁吁的胡警官只好站直身子,放弃了急救,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半小时后,救护车来到现场。
与此同时,马牛从出租车上下来了。
第5章
死者短发,戴黑框眼镜,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他面色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安静地躺在地上,任由医护人员把他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
“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尤其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工作压力太大,人容易过度劳累,碰上高峰期大堵车,身体突破了极限,也是很常见的。”
胡警官的意思是,死者应该是在开车过程中突然猝死的,合情合理。但马牛出于刑警的职责,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次性医用手套戴上,来到那辆森林人旁边。
从外观看,车很新,油漆是没有经过重喷的原装车漆;车身很干净,包括轮胎也是,泥灰不多,像是前不久才精心擦洗过;拉开前车门,死者灰色的外套放在副驾驶座上,掀开,下面是一个皮质电脑公文包;方向盘和中控台被擦得发亮,杯架处有一只黑色的保温杯,小搁物格子里放了几枚一元钱硬币;副驾驶座前方的储物柜里找到了死者的驾驶证、行驶证、一些车险单据以及一些广告单;后座上放着一盒生日蛋糕;音响里之前播放着一首粤语歌曲;后视镜上没有任何吊饰,也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前挡风玻璃倒是有点模糊,上面有一些水渍,看上去像是……
马牛把脸凑近,仔细辨认了一下。他大吃一惊,因为干净的玻璃上显现的水渍分明是两个字,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马牛确定这两个字就是自己的名字。
马牛掏出手机将这个水渍字迹拍了照,同时在脑海中努力回忆了一下死者的样貌,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他检查完后备箱之后(同样干净得出奇,什么东西也没有),又问了交警一些细节,包括接到报警之后他花了多长时间到达现场、刚发现车时的状况(未熄火、车门从内锁死、死者已经叫不醒),以及他的处理方式(拖车、破窗、人工呼吸)等等。整个过程合乎程序,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随后,红色森林人被拖车拖往就近的交警大队。死者家属已经联系上了,正在赶往医院。一切都处理妥当,交通也恢复了正常。虽然马牛对写在挡风玻璃上的字心存疑惑,但这里显然已经不需要他了。于是,他跟胡警官打了声招呼,坐回一直等着他的出租车,准备先回单位。
来到刑警队,多数同事已经下班了。刑警队队长徐一明还在电脑前忙活着。他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是那种符合国产电影导演想象中的硬汉形象。他热爱健身,不管天气冷热,警服里面只穿一件紧身的短袖T恤,颜色在黑白灰之间切换,再加上他短头发,黑皮肤,一口好牙,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适合作为警察的代表被拉出去向公众展示。每次宣传部门或者电视台要来公安局拍宣传片,他都会出镜,他也喜欢出镜。这不,下下个月就要在北京举行一个国际环保会议了,上级要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