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
看够了戏,陆曼笙转身离开,背后传来青鸳咽呜的低诉:“害了那么多人命,其实我只恨那一个人。”
陆曼笙回头看去,月色下的青鸳容貌神情突然有了些人气,声音幽怨如同悲歌:“我等他回来接我,等得有多苦啊!一开始满心欢喜,到后来明知道那人负了我,我却总还盼着能见他一面,真是可悲。”
第二日,客栈里的人在院子里发现了尸体,很快就报了案。
警察局查清尸体来历之后,就派人去莳花书寓调查。从姑娘到恩客,再到姜妈妈,都细细盘问了一番,甚至连香料店南烟斋都没有放过。警察也很讶异为什么陆曼笙一个女子会出现在莳花书寓这样的地方,陆曼笙只说是给莳花书寓的姑娘送香料,别无他言。
陈唯死得蹊跷,但那晚竟没有人听到响动。断了线索,陈唯又是举目无亲的外来人,无人认领尸体,就草草拖到乱葬岗埋了。
陆曼笙没安生几日,莳花书寓的小厮递来消息,说青鸳姑娘想见陆老板。陆曼笙觉得她执念太深,本不想搭理,但炉中香木忽燃,将配方纸烧起了一角。陆曼笙叹了又叹,还是决定再去瞧一眼。
莳花书寓依旧热闹非凡,小厮将陆曼笙从角门引上三楼进屋。屋里烟雾浓重,陆曼笙下意识地轻掩口鼻,她又闻到了那种死气弥漫的味道。
“你来了。”青鸳躲在纱幔后轻声地唤道,“我也不想麻烦陆老板,陈唯的死让我露出了端倪,我不得不提前走了。”
看那纱幔后的剪影,想必青鸳是在整理衣物。半炷香尽,青鸳从纱幔后走出,她穿了件白色的袄裙。陆曼笙刚想问她有何事,就见青鸳自顾自地掀起衣袖,苍白的手臂上是一块块如火烧过的斑驳痕迹,这是灰飞烟灭的前兆。陆曼笙微微蹙眉道:“你已注定万劫不复,多活一日算一日。不要再害人了,否则是徒增罪孽罢了。”
青鸳头一次露出凄苦的神情:“陆老板,我不怕消逝。只是等不到他,我不甘心。”
陆曼笙呵斥道:“你明知那是负心人,已经为他毁了折柳那一生。如今连三魂七魄也守不住了,你就甘心了?”
青鸳愁眉落泪,呜咽道:“三十年了,他说会回来接我的,他为何要骗我?他回乡之后我遣人去询问,得知他回去没几个月就成婚了。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不负心的男人,我只期盼他不是,可他偏偏是……”
“是你自己画地为牢,负心人何其多。”陆曼笙不愿再与她多费口舌,“你这次找我来做什么?”
青鸳双手紧握,看那香炉烟雾氤氲:“知他娶了旁人那年,我心灰意冷挂死埋在那棵柳树下,没想到三魂七魄就困死在此处了。如果这次我不能回恒城,只盼望陆老板在草长莺飞、春风来时,为我焚上一炷香。”
举手之劳,陆曼笙颔首。
往事历历在目,青鸳依旧能回想起初见时,那人轻快地与她说:“我是偷偷跑来恒城玩的,家中无人知道此事。此番回去定会被狠狠责罚,可未曾想能遇上你,我便觉得不虚此行了。”
香料燃尽。
莳花书寓的青鸳姑娘,想要寻觅良人离开欢场,不取分毫,不要银钱,愿做妾为仆。
这样的好事在莳花书寓一放出消息后,无论是常来的客人还是流连的商贩,纷纷来凑这个热闹。像青鸳这般如此有才情、林下风气的绝代美人,谁人都想博上一番,得了青睐那便会在恒城闻名遐迩,传成一段佳话。
既然不求银财,众人倒是好奇起青鸳姑娘择良缘的条件。
莳花书寓倒不为难人,早早就在大堂挂出了个五言上阕“不若折柳去”,只要对出让青鸳满意的下阕即可。这诗句稀疏平常,刚刚挂出就有好多客人纷纷写出了下阕,其中不乏文采斐然者。但青鸳姑娘并无满意之作,无论来者是家缠万贯,还是高门显贵,统统婉拒。
到了第三日,恰巧有个外地来恒城莳花书寓游玩的齐少爷,见大堂挂着上阕,随口接了一句“恰似春风来”。
听这下阕,只能说对仗工整罢了,也不出挑。但没想到姜妈妈知会了天阁一声,青鸳便收拾起了行囊,准备跟那齐少爷走。那齐少爷也很是意外,他文采平平,长得也不过是平头正脸,随口一答便抱得美人归?
这齐少爷看着年纪轻轻,好在是个有担当的,便答应带青鸳回家乡。
陆曼笙最后一次见到青鸳,是在客船的码头上。
青鸳的脖颈若隐若现都是灼烧的痕迹,她拢了拢披风遮住异样,对陆曼笙苦笑说:“陆老板,这次我是真的回不来了。”
陆曼笙颔首。不是不回来,是回不来了。
“给陆老板添麻烦了。”青鸳脸色苍白,强忍着身上灼烧的痛苦。别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齐少爷,她低声说:“陆老板,你可知那位齐少爷的家乡是哪?竟然是徽州,我想了一辈子的徽州。我一直等着他,盼着他从徽州来接我,这次终于有人能带我去了,我就算去瞧上一眼那边的风景也是好的。”
青鸳难得露出轻快的笑意:“陆老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