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她。但是我的嗓子被堵住了,我的脚被钉住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离我远去。转身将我遗忘。
“对了。”已经转身离去的漂亮阿姨,忽然脚步一顿,旋过身来,又一步一步地走回我面前,慢慢蹲下:“瞧我刚才这问题问的。”她抬手轻拍了下额头:“小朋友,你知道陈染之家在哪里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下我是真的知道了!
“真的?那你能带我去吗?”她站起,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白皙的手指,正红的指甲盖,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没有迟疑,立马伸手牵住了她的。掌心的触感是如此的细腻柔软,让人流连。
“我带你去。”我仰着头看她。这个有如天神一般的女人。
“好。”她笑起来,紧了紧牵着我的手。六月的晚风拂过我,翩翩然之间,我有一种羽化登仙的错觉。
“染染!这个漂亮阿姨找你!”走到楼道口前十来米处,我正好遇见了从楼梯上一路小跑下来的陈染之。
但是,陈染之丝毫没有被我的喜悦所感染,相反,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瞧见了一种比慌张更深入的表情。双眼猛然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他僵在生锈的铁门前,与我们对视了几秒后,转身迅速地没入了黑漆一片的楼道。
我抬头,眼见着声控灯,一层层亮起。一直停在了三楼。我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但是我的预感告诉我情况并不好。
“谢谢你,小朋友。”
漂亮的阿姨松了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跟我道了个别。
刹那间,我思绪万千,惊慌无措。我多么希望故事演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片尾曲缓缓响起。所有的一切,我们下一集再见分晓。
那个时候,幼小的我渐渐明白,所谓电视剧与人生之间的差别在于,谁是那个掌握遥控器的,是你还是生活的本身。
此时此刻,我真希望面前的这个漂亮阿姨可以就地昏倒,或者地面塌陷一个大洞,她突然消失不见。
但是没有。
她,和陈染之的妈妈,羊毛衫阿姨,双双从三楼坠下。像是秋天的落叶,也像是断翅了的蝴蝶。
我看电视,顶顶厌恶的人从来不是那些所谓的反派人物。最是令我瞧不起和捶胸顿足的,一直都是些自诩正派,却一直在旁帮倒忙,送助攻的人。
正派人物因为他送了命,一旁的人还必须抹干眼泪安慰他:“没事的,我们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没事吗?怎么会没事!
做什么人,都千万别做一个蠢人。蠢即原罪。在这件事后,我曾痛下过这样的决心。
陈染之看我的眼神。
我内心的愧疚与懊悔。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我们背道而驰的开始。
陈染之并不幸福快乐,但是他好像也不需要我了。
☆、第 12 章
在我终于勉强地学会了用左手写字之后,我人生的困境又进入了下一个。
数学这个噩梦,我一做就是十二年。但这个噩梦的开始究竟是因为宋老师,还是我自身资质的限制,我虽然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我更愿意也更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关于老师的形象,我愿意尽力在我的脑海中多挽留一分。
小时候的我一直有这样一种认知,数学老师,女,年龄四五十岁左右。好了,这基本就是人世间最凶残的生物了。几乎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等到后来出现的,闹得满城风雨的城管大队,其毁坏性,在我心中根本不值得与宋老师一战。
我因为基础比其他同学薄弱,数学成绩一直没有起色。陈兰光是被数学老师请到学校就去了好几次。
“你们这孩子我没法交!怎么管的连幼儿园都没上过,什么都不会就塞到学校里来了?”
我想,宋老师的这个说法真是病入膏肓。如果我什么都会了,还需要送到学校里来?
陈兰只好腆着脸,再三的赔不是。
“宋老师,我们储悦真是麻烦你了,她要是有什么不懂或者不听话的地方,您就直接动手管教吧,不需要客气!”
“不,不。”宋老师闻言,抿住了一口搪瓷大杯中的茶,摆了摆手,眼神却十分锐利地扫到我。
我心下咯噔一声,只觉得脊背发凉。陈兰的话和宋老师的目光,都寒如这十二月的北风,无情地将我席卷。
陈兰,又忘记了,我是储悦,不是储盛。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我明明白白地听她打电话的时候同储盛的班主任也一样说过。
我只是储盛的一个复制品而已,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进行粘贴。
张淼淼已经不是我的同桌。
有一次当我在晚饭的餐桌上,向陈兰和储标汇报一天所学之时,我无意间提起了换座位的事。
“今天我们苏老师给换了座位,跟我一起坐的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