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庵惨遭屠戮，你知道吗？”
周宝儿开门见山。
周睿从公文里抬起头，只见他双眼有些发红，似乎睡眠不足的样子。
“知道，为夫上午才从那边回来。”
周宝儿微愣，没想到他亲自去了。
“找到闾凝香没有？”
周睿摇头：“她好像逃过了一劫，现在不知去向，娘子这是关心她？”
周宝儿也摇头：“我不是关心她，她死活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谁下的手，是不是长公主和安乐？”
周睿有些默认。
“但没有确切证据，他们下手很干净。”
周宝儿笑了：“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视人命如草芥，视王法于无形，就这样还要忍她，让她，随她，再顺便把我的命也送上去，给她吗？”
周睿眸色暗了暗：“天理昭彰，法不容情，没有人会一直逍遥法外。”
周宝儿一瞬不瞬的看周睿，周睿回视，以坚定的目光告诉她，他不会因为长公主是他姑母，就同流合污，处处包庇。
相反，她们想杀她的帐，他一直记着，并没有置之不理，就此作罢。
只不过，他需要时间，也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
看懂他眼里的东西，周宝儿心绪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太生气了，没有控制好情绪，你先忙吧，我让春嬷嬷给你送些参汤来。”
周睿松了口气：“娘子过来。”
她还想走的，见他让自己过去，便只好走到他身边。
他长手一揽，把她放在膝上，就在她错愕想跳下身时，他把桌上的公文往她面前一推。
“娘子看看这些再说。”
周宝儿忍着不自在，用目光接触了一下，只见上面写着长公主暗中培养杀手五百余人，罗列名单没有名号，但有天干地支五行标注……
她一时惊呆，忍不住翻看起来。
直到她反复琢磨。
“十人为首，首者有名号，剩下九人按数字排分？”
“没错，娘子果然聪明。”
“按大周律法，亲王也好，公主也罢，都不允许拥兵自重，更不允许暗中培养杀手，这些证据，还治不了她罪吗？”
“治不了，以皇上对她的荣宠，只会处死这五百人，不但伤不了她筋骨，还会招来她更疯狂的报复。”
“所以，你并没有念她是你姑母，就法外开恩？”
周睿气的哼了一声。
“在娘子眼里，为夫是不明事理的人吗？”
周宝儿尬笑：“我对你确实不够了解。”
“不急，娘子会有一生的时间慢慢了解，但为夫现在想告诉娘子的是，为夫心眼很小，这里揉不得沙，更容不得别人欺负你。”他指了指自己眼晴。
“不是还没有发作，也不是没有动作，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为夫扳倒她还需要时间。”
既然话说的这么直白，周宝儿咬着唇便问。
“那静海县的事，是不是和长公主有关？”
周睿默认：“这几年，为夫一直在调查取证，只是目前还足矣订下她死罪，但她所做所为，为夫都记录在案，半年之内必会让她无所遁形，那怕她再有无上荣宠，也难逃制裁，你要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为夫允你在为夫的势力范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次那种刺杀，绝不会再发生。”
最后一句，周睿掷地有声，完全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那老成持重的错觉，仿佛他和外祖父一样老谋深算。
周宝儿眼中一亮：“真的？”
“真的。”
“我要在财务上对她下手，你不拦我？”
“暗室不是让你进了吗？”
“你是故意让我进的？”周宝儿大吃一惊。
周睿笑而不语。
“防备若那么松懈，夫君我早死了无数次了。”
周宝儿汗颜，她是真没想到，原来是他故意的。
她要替芝兰讨公道，他就在暗中递情报，这人……怎么对她这么好呢。
“那，那我还能再进去看看吗？”
“想看就看，为夫说了，在为夫的势力范围，娘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宝儿心喜，激动赶紧跳下地：“那我现在去看，别的我动不了她，但我有信心在两年之内，让她名下所有买卖，都赚不到钱。”
不就是商战嘛，她拿手的很。
周睿看着她笑：“你要两年，为夫岂不是还要忍两年？”
对哦，他说半年之内要治长公主死罪！
不知怎的，他的话她就信了，忽然有些沮丧。
“你是早有准备，我现在才开始，自然慢了你一步，而且我能力还没有你大，只能在钱财上打击，那……”
“那我还是听你的，里面的东西我也不看了，我回去安心做我自己的事吧。”
周睿撩袍起身，忽然把她抱起来，放在脸边蹭了蹭。
亲呢的……
她都脸红耳赤，如小鹿乱跳。
“为夫不会留下想杀你的毒瘤置之不理，你安心做你想做的，为夫答应你的事，一生都不会变。”
“娶你一人为妻不会变，许你终身安好不会变，懂吗？”
周宝儿倒抽口了气，她真的……从没想过周睿会这样对她说。
“这是你的誓言？”
“是。”
一个是，让她心都烫了，烫的好像煮熟一样，会沸腾会起泡，还不知不觉就往里加了蜜，让她嘴里都变得甜丝丝的。
实在是太难为情，周宝儿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捂着滚烫的脸，久久不能平息。
说好的要相敬如宾，怎么忽然就撒糖了呢。
这还让她怎么才能若无其事，继续把他当上司供着？
“嬷嬷，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春嬷嬷诧异，仔细看了她好久，才恍然大悟的掩嘴笑了。
“四小姐可是喜欢上世子了？”
周宝儿囧：“嬷嬷别调笑我，我脸皮薄。”
“是是是，老奴错了，这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心里常常有他，想见他，想与他说话，想把自己开心的事说给他听，还想给他亲手做衣服，做膳食，再陪他春夏秋冬，陪他朝朝暮暮，除了他，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这大概就是喜欢。”
周宝儿口干舌躁：“这些……我好像都没有怎么办？”
春嬷嬷嗔斥：“怎么没有，四小姐昨天不还想着给世子做衣裳吗？”
“……”那是借口好吧，她想去偷看东西想出来的借口。
春嬷嬷看她忍着反驳，脸上还微露迷茫和羞涩，便温和道：“四小姐别心急，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靠什么一见钟情，而是靠天长地久的磨合积累，咱们可以慢慢来，先从做衣裳开始。”
好吧，在情字上面，她确实还是个初学者。
“那……那我从现在开始，试着去喜欢他？”
春嬷嬷心甚慰，四小姐可算是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