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宝儿在前院见了王府的管事,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墨鑫精挑细选的,之所以没有大总管,那是因为有墨鑫在打理。
如今她这个女主人回来了,墨鑫就想腾出手,去打理周睿名下的田产和矿物。
“徐庆这个人很机灵,小人观察了他一年多,是个能担事的,王妃可以提拨他当总管,内务的康妈妈手脚有些不干净,帐目就在名单最上头,王妃可以看看。”墨鑫偷偷建议。
周宝儿一听就懂了,墨鑫想让她恩威并施,提拨一个打杀一个,以最快的速度在下人面前立威呢。
既然如此,好意不能推却。
当着一百多个下人的面,她快速翻看帐薄,不咸不淡的问了徐庆几句,又点了点季先生。
最后落在掌管内务的康妈妈头上,就见康妈妈若无其事的恭着腰,仿佛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她拿起墨鑫查出来的帐目单,就见上面写着以次充好,换取财物,从周睿成为摄政王开始,每逢有人来送礼,她就会克扣一件两件,像淮安送来的东珠,景昌送来的琉璃宝塔,宁波送来的南珠,二广送来的烟萝纱,徽山送来的贡茶雀舌,南平送来的红珊……
就没有她不敢拿,不敢换的。
周宝儿看得砸舌,心想好大的狗胆。
“是谁的人?”
墨鑫咧嘴一笑:“不是谁的人,是爷下令故意养肥的。”
“……”周宝儿无语凝咽,什么叫故意养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壮她胆子继续偷,然后等着让她回来发落呗。
“他就这么确定我能找回来吗?”忍不住嘀咕,墨鑫就笑。
“爷说了,一年找不到就找二年,二年找不到就找三年,三年找不到就找十年,十年要还找不到,就找一辈子。”
周宝儿心颤,反问自己那来的如此情深?
两世以来,她头一回感到忐忑和自卑。
因为她觉得,自己对周睿,并没有那么情深,就说五年前冲喜,也是她和外祖父权衡利弊后做的决定。
更甚至,她那时还抱着以上司下属的想法,去和他相处。
他怎么对自己偏偏就这么情深义重呢?
周宝儿生出各种不确定和惶然。
墨鑫看她恍惚,急忙替周睿表忠心:“王妃不要多想,爷心里确实只有王妃一人,也无心风花雪月,只想和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周宝儿回魂,干笑了两声:“你跟在他身边最久,想必是最了解他的人,那你告诉我,他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墨鑫愣了一下:“爷这辈子,最想要的应该是王妃您吧?”
周宝儿翻了个白眼:“别滑头。”
墨鑫不理解了,挠了半天头,灵光一闪道:“爷胸怀大志,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这算不算是最想要的?”
“此话从何讲起?”
墨鑫就拧巴拧巴道:“爷从小就进了夜行卫,您也知道,夜行卫掌管天下情报,那些见得了光的,还有见不得光的,爷从小就耳濡目染,更甚至还有好多复杂又阴暗的关系网,爷从小就很痛恨,从那时起,爷就立志要还天下太平,将那些什么魑魅魍魉统统送往黄泉。”
说到这,墨鑫又小声嘀咕:“周帝在位时,朝纲并不清明,表面看着昌盛,内里早已腐败,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两个弹丸小国,就吓得远走晋中,爷想要铁桶大周,也想要黎民百姓人人都吃得饱穿得暖,重显大周盛世,万邦来朝。”
周宝儿震惊,他竟然有这样的胸怀?
那实现这些和称帝没有区别了呀。
怪不得他要发兵乌里国,借安乐之手震慑周边。
“那他为什么没……”
后面称帝两个字没说,墨鑫却懂得,笑得云淡风轻道:“爷说他不喜欢守业,还说人总有老的一天,他更想在老了以后游走四海,亲眼去看打下的江山。”
周宝儿咽了咽唾沫,原来周睿的想法是这样的。
那她懂了,怪不得只执着于她,原来是没别的闲心再去应付其她女人。
再看他现在的布局,大肆提拨新人,又把钰儿送到皇后之位,重商重农双管齐下,种种迹象来看,何偿不是一种变革?
她只要放平心态,跟紧他的脚步,那将来的生活必然会很美好。
这一刹那,昨晚的纠结全部烟消云散,默默告诉自己,若他想让自己跟他去银州,那她就去,无需去想那些打破规则,又自立自强的事,她只需要管好他的内务,再替他生儿育女就好。
周宝儿轻松一笑,忽然间特别认同一句话。
那就是男人掌握天下,女人掌握男人,对女人来说,最成功的就是嫁了个好男人。
墨鑫见她愁结散开,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心想可以向爷复命了,王妃肯定会随爷去银州。
当众打杀了还想狡辩的康妈妈,她就按墨鑫建议,提拔了徐庆为总管,也让流云掌管了摄政王府的内务。
看着神情不变的周宝儿,所有下人和护院,都不敢有二心了,也知道周宝儿不是软柿子,只有恭敬的当好差,才是平步青云的王道。
下午彩华郡主命飞燕送来请贴,说是想请她去素合楼一叙。
周宝儿似笑非笑看着飞燕
“让我堂堂摄政王妃,去素合楼见她?她受得起吗?”
飞燕咬牙,低头盖住眼里的恨意:“王妃所言极是,那奴婢这就回去禀告郡主。”
看着长大的闾凝燕,周宝儿意兴阑珊:“闾凝香跟随逆王颠覆朝纲,闾家受到牵连,因此而满门抄斩,你怎么成了漏网之鱼?”
闾凝燕瞳仁放大,惊骇的看她:“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失去不代表不能找回,更何况我贵为王妃,摄政王又不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周宝儿像看白痴似的看闾凝燕。
事别多年,她竟然还有这种傻气,是吃的苦还不够多么?
自从那天在半道上认出她,她就让墨鑫去查了,也知道闾家满门抄斩时,她恰好在阳泉老宅,因此逃过一劫,又被人拐到涿鹿当成女奴贬卖,偶遇随军出征的彩华郡主,才成了彩华的贴身丫环,从此改名为燕儿。
所以,她恨她是有理由的,只是这个理由太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