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浑源便是西北地貌。
整个地平线上,很多地方都是喀什山脉,不但显得荒凉,还显的浓墨厚重,看久了十分压抑。
只是偶尔才见到青山绿水,和狂沙黄土对比十分突兀,可想而之,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因地制宜活得有多艰难。
没有长时间睡好的周宝儿仍然很萎靡,但奇怪的是,从上午开始,她就觉得很不安,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等她寻着感觉望过去,又不见任何人回头,又或者张望。
“郡主母亲,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刘月蝉腰背一直,警惕的感受了一下。
“并没有,周围百米皆是夜行卫和摄政王亲兵,他们应该不敢随意打量。”
按理是不敢,毕竟她和刘月蝉被护在人群中间,就算前后将领要传话,也不会朝里多看。
就算是有多事的,在见到刘月蝉后,也闭紧嘴巴赶紧离开了。
毕竟对男人来说,行军打仗,女人就是累赘,没必要在刘月蝉这里浪费时间和唇舌。
但周宝儿的第六感告诉她,就是有人在打量。
只是抓不到证据。
“是不是因为没睡好?要不下次我陪着你,让摄政王自己原地休息?”
这话带了点促狭,周宝儿脸一红,干咳了好几声。
“郡主母亲别取笑我了,我脸皮薄。”
刘月蝉闷笑,虽是调侃,但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提高警惕的去感知动静。
半个时辰后,周宝儿觉得那种被人偷偷打量,汗毛倒竖的感觉再次袭来,刘月蝉脸色微微变了。
“墨苏,去请大将军过来一下。”
周宝儿望向她:“郡主母亲?”
“嘘,不要露出惊慌,是有人在偷看我们。”只是她也没找到是谁。
但刘月蝉肯定,是周睿的亲兵出状况了,这个人掩饰的极好,就像若无其事的偷窥,不等她望过去,那人就恢复如初。
人多眼杂,按道理这种情况是不用提防的,毕竟都是自己人。
但偏偏那种偷窥让刘月蝉感到心慌,这就不对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经历了那么多,刘月蝉早就把小心能驶万年船谨记在心。
周宝儿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没多久周康打马过来,刘月蝉正色的凑了过去,在周康耳边说了起来。
周康本有些不愿她靠近,但在听清她说的是什么时,眼里爆出了冷芒。
“我知道了,你和宝儿安心。”
周康给了周宝儿一个安抚的眼神,拍着马就去了前面。
没多久,周睿在前头喊了原地休整。
周宝儿没敢睡觉,有些惴惴不安的等他来。
但周睿没来,只看到墨苏等人把亲兵调走,只留下三百名夜行卫。
声势浩大,周宝儿差点就在自我怀疑,是不是感知错了。
如果杯弓蛇影,导致大家被排查,多少会过意不去的。
刘月蝉没离开,见她有些自责,便拍她的手道:“不要多想,你我的感知没有错,按理不应该出现这种人,但既然出现,这人就肯定有问题。”
对大军和将领来说,是没人知道周宝儿乔装成小兵了,但护在她身边的三百夜行卫,以及二百多的亲兵,是知道周宝儿王妃身份的。
再加上军中管制森严,不可能出现好奇心重,不停偷窥的人。
除非不是自己人。
就这好比羊群混进了一只狼,又或者说一只羊驼,若不把人找出来,刘月蝉不安心,周康不安心,周睿更不安心。
周宝儿苦笑:“我好像添麻烦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轻装前行,提前到金昌等着呢。”
“轻装前行就别想了,别说摄政王不放心,我们也是怕了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没有什么地方,比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好吧,五年前的事情,是真的让大家有阴影。
她还是老实点的接受全方位保护吧。
休整一个时辰,周睿和周康就排查一个时辰,最后发现人员没变,不可能有人混迹其中。
周康就皱眉:“刘月蝉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更何况宝儿自己也有所察觉,抓不出来,就说明此人藏得很深。”
周睿眸色暗沉,回头看墨正:“你去,若发现不轨就地斩杀。”
大军再次开拨,墨正取代了墨苏的位置,但从这一刻起,周宝儿和刘月蝉就再也没感觉到偷窥了。
就像偷窥的人是小孩心性,被发现露了马脚,人就老实了。
三天后,大军挺进金昌。
本以为一进城就能看见哥哥,却不想哥哥被调去乌门关。
周宝儿好气,差点就跟周睿闹别扭。
她这么辛辛苦苦的跟来,不就是为了见哥哥的么。
周睿处理完公事,临出发前,特地来后院见她,就见她蔫头蔫脑的趴在桌上,无精打彩看着金昌绘图。
这张绘图还是她曾经画给父亲的。
这些年父亲和哥哥没少看,早就翻得纸面发黄,折边作旧了。
见他进来,周宝儿也没理,闹着小情绪道:“要不要我再绘一张关内图?”
周睿知道她没见着哥哥心里不高兴,也怕她留在后院多想,便招手让墨正去取关内简图。
“绘一张也好,省得娘子担心。”
周宝儿哭笑不得,她其实很懂事的好吧,知道大军在前,两国之争一触即发,正是用人之际,容不得儿女情长,可千里迢迢来了,连面都没见着,心里多少是有些着急的。
“安乐已经到关内了吗?”
周睿点头,眼里划过异样的亮光:“你哥哥这次威压给的特别好,乌里使臣明天就会到达乌门关,若谈判不成,你便把关外一并绘了吧。”
意思是,从此以后关外也会并为大周国土。
说最后一句时,周睿的眼睛是亮如星灿的,可见他心里有雄心万丈,并早就有开疆辟土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名正言顺的机会。
现在的周睿是夺目耀眼的,周宝儿看得眼热。
“好,那我提前绘了吧。”
周睿薄唇微微一勾,上前抱着她,轻抚后背:“为夫现在要赶去乌门关,金昌由你父亲坐镇,你与刘月蝉不要出门,就安心在这等着,不论大战如何,安乐都跑不掉,为夫一定会把人抓回来,慰忌岳母的在天之灵。”
是了,她和安乐是杀母之仇。
周睿留着了她五年,就是想等她回来亲手处置,一个将死之人,还能再爆发她的余热,也是为大周疆土,做的最后贡献了。
周宝儿阖眼:“我知道,我会乖乖在这等你和哥哥回来。”
周睿蹭了她一下:“等着给为夫,还有你哥哥庆功吧。”
不光光要庆功,还要准备母亲灵位,让安乐在死前忏悔,她当年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周睿前脚离开,驻守城主府的某个小兵,便借着尿遁,在城墙处见到了阮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