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抡起袖子绕过了案桌,气势汹汹的像只小老虎。
左勖没躲也没闪,只是用眼神十分平静地引着她看向丹书:“散墨了!免罪丹书堪同圣旨,你觉得会散墨?”
秀风一愣,低头果见丹书上镌字的墨迹晕散而开,红色印泥模糊褪色。
左勖将赐婚的圣旨铺展而开,重新取了杯水,眼见又要往上泼,秀风忙一把拦住:“你又发疯!这可是圣旨,不是给你和稀泥玩的泥巴!”
“怕什么,反正这玩意儿你也不准备遵守!”说话间,一整杯水全洒在了上面。
秀风真想掐死他啊,却见他十分淡然地拿来绢布轻轻吸去了圣旨表面水渍。再引秀风定睛一看,果然是真金不怕火炼,圣旨上字迹清晰,印章依旧,一切如常。而对比那份两截而分的丹书铁券,早已是黑墨红泥晕成了一大片,不成样子了。
秀风顿时熄火哑巴了,左勖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绕到茶桌旁,给自己续了杯水。正准备喝,秀风却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夺过茶杯厉声说:“丹书铁券是先帝御赐,已经好些年了。那时候的工艺技术可能没现在这么先进,会散墨也说不定!”
左勖笑眼看她,没想驳斥,只是起身去接自己的那杯茶。可秀风避着不给他,更甚至一昂头自己给喝了。
他无奈地坐了回去,歇了一歇,缓缓地说:“那只能说你们北冥的工匠手艺发展太落后了,在我们南诏稍有点名气的丹青手,作品都会用松油烘过,散不了墨。”
“你少趁机拉踩!”秀风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咧咧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她二郎腿一叠,怅然一声叹:“其实个中缘由我也能猜到,这个定安侯哪里会有那么好心,舍得用丹书铁券来救我?用了丹书,就是承认了崔知哥哥的身份,他岂肯为之?只是可怜崔知哥哥,被蒙骗而不知。”
“呵呵。”左勖这声干笑刻意极了。
秀风一个怒视:“你这是什么笑?”
“没什么,为定安侯鸣声冤而已!”
“冤?一个乌龟王八蛋有什么好冤的?”
不好的回忆在秀风脑海中快闪过了片段,她“蹭”的站起身来,一脚上前踹歪了左勖座下的凳子,又气呼呼地坐了回去:“你是不知道他都做过什么混账事情!他一个妾生的庶子,根本没有资格袭得定安侯的爵位。却仗着比崔知哥哥早生了几年,竟敢在老定安侯去世之际,设杀嫡母与幼弟!好在崔知哥哥侥幸没死,却因为实在年幼,势单力薄,只能主动让出了世袭的爵位,以守孝之名,独自迁回了老家平城。一个人啊,他离开京城那年还不到九岁。”
“这样啊……”左勖这声感叹实在是太不疼不痒了:“欸?这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为了保全性命,怎么崔哥哥就是忍辱负重,我就叫贪生怕死了?”
“滚!”秀风又怒了他一眼:“你那是一个性质么?奸细!”
左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他口渴的紧,伸手去拿水壶,秀风倾身将他的手拨去了一边:“谁家的水啊,让你喝了么?”
左勖还没来得及吭声,她又眼珠一转换了嘲讽的口吻:“单就是鸠占鹊巢这一点来看,定安侯往日之举确实跟左将军今日所为如出一辙啊。说什么替他鸣冤,我还当是什么惺惺相惜,原来是乌龟为王八助威。”
左勖摸着下颌骨,也难掩笑颜:“他乌不乌龟,王不王八,蛋不蛋的,我不知道。占不占鹊巢,我也不关心。就事论事,有一说一,你说是他伪造了那份假丹书,却怎么都不可能!”
秀风猛一拍桌子:“怎么就怎么都不可能了?”
“自己想!”
“我不想!”
“慢慢想嘛,又不难!”
“不想啊!”
秀风咆哮了,抬手又要拍桌子,却稍一犹豫后又将手放了下来。
她坐得更端正了,周身上下尽显凌然之态:“你觉得不难,那是因为你跟定安侯是一丘之貉,心意自然相通。而我,不好意思,永远也理解不了你们这种奸诈小人的心思!”
左勖含笑打量着她:“如此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
“因为说了你也理解不了啊,那还说来做甚?”
“#¥%%……”秀风一通乱咒,捞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来。
左勖身手好,又早有准备,灵敏的一抬手,轻松接住了茶杯。
可他这样做的后果可想而知,眼见秀风被点着了,他连忙放下茶杯,缓缓举起双手:“好好好,别恼别恼,咱不闹了。”
“谁说我恼了?谁又跟你闹了?”秀风一拍桌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去,当真气消了大半,只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左勖轻舒了一口气,靠着椅背,慵懒地说:“你给定安侯下的定义是奸诈小人,对吗?”
“贴切吧?”
“正是因为贴切,才更加印证了他绝不会伪造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