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动作慌乱地把碗举到嘴边,汤却不小心扑到了鼻孔处。

    “咳——咳。”

    蒋从英皱眉,把纸巾递给她,问:“大清早的,你怎么了这是?”

    “病了么?”她说着,伸手去探梁玉的额头温度。

    梁玉条件反射地躲了开来,蒋从英的那只手就停在了半空。

    她低下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此时的蒋从英,匆匆放下碗,口齿含糊地说一句“我上班了。”就离开了家。

    整整一天,她都是心神恍惚的模样,连请假好几天的张美意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她也没注意到。

    晚上下班,她脚下无意识地顺着道路走到了谢家门口,抬头,看清了是哪儿,心中泛起了踌躇,有些不敢抬脚迈入门槛。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出现在谢家人面前,对谢家人来说,这是种侮辱。

    但是,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

    梁玉陷入茫然。

    自从梁玉早晨慌乱地离家以后,蒋从英就陷入了思虑中,快到梁玉下班的时间,她就一直坐在二楼阳台上留意巷子的动静。

    看见她呆立在巷子里就是不进来,蒋从英心中担忧更甚,走下楼去打开了院门。

    她眼中的娇气包不知在想什么,呆呆看着虚空,好像连就在跟前的开门声都惊动不了她。

    蒋从英担忧之余,又有些气恼,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对家里说呢?

    “进来!”她喊,没容对方拒绝。

    回过神的梁玉有些慌乱,但还是跟着蒋从英走进了院子。

    她神思不属,吃过晚饭,就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蒋从英忍不住心里的担忧,把明安早早哄睡,走上了二楼。

    “砰砰,”敲门声过,蒋从英端着杯牛奶,从门外走了进来。

    梁玉正坐在床边发呆,看到她进来,眼神中闪过一瞬的不知所措。

    “你晚饭没吃多少,我给你热了杯牛奶。”蒋从英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拖把椅子坐到了梁玉的对面。

    “你怎么了?”蒋从英轻声问。

    梁玉低下头不看她,过一会儿摇头,轻声答,“没什么。”

    “就是有点累……”

    “你这可不像是有点累,”蒋从英戳破她的谎言,耐心问:“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么?能跟妈说说么?”

    梁玉斜着脸,目光落在床头的台灯上。神思恍惚一会儿,继续摇摇头。

    蒋从英叹气。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安静了好长时间,蒋从英才又动了,她伸手把梁玉掉落的碎发拨向耳后,“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么?”

    梁玉喉咙微动,嗫嚅了几下,忽然低声说:“妈,我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蒋从英拨动碎发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收回手,轻声问:“是回黄泥湾么?”

    梁玉胡乱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能去哪儿,不管是哪儿,只要可以让她从谢家躲出去就可以。

    蒋从英看了她好久,才叹息,“何小芬在黄泥湾没有娘家。”

    梁玉起先心思恍惚,待反应过来蒋从英说了什么时,她猛地抬起了头。

    烂摊子

    蒋从英看着梁玉的目光充满怜惜。

    “何小芬的妈妈叫王玉兰,是早年插队的知青,回城以后就再没出现过。七九年他爸去城里找她妈,然后也没消息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黄泥湾只有何小芬的爷爷,但是,他两年前也去世了。”

    “何小芬现在可以说是已经没有娘家人了。”

    梁玉眼中泪光闪动,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来。

    她其实心里一直都知道,她已经放飞自我很久了。她很早就没有了假装何小芬的自觉,甚至因为对何小芬出轨的厌恶,她下意识地不想跟她沾上一点联系。

    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舒展地显露自己的性情,却没有引来谢家人的异样对待,她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默默承认了她,并愿意给她提供庇护。

    她不是何小芬,他们双方心照不宣,都默契地没有去戳破这一层窗户纸。

    但是现在,蒋从英对顶着“何小芬”壳子的她说“何小芬没有娘家。”

    她把这层窗户纸戳破了。

    梁玉有些慌乱,即便厌恶何小芬,但只要有这个身份可以冒充,她和谢家的相处就可以不改现状。

    窗户纸被戳破以后呢?她还能跟谢家人像以前一样相处么?

    蒋从英握住梁玉微微颤抖的手,把一股干燥的暖意传递给了她。

    “从你刚出现,我就知道你不是何小芬,”她笑得慈祥,“我当做女儿的一直是你,从来都不是何小芬。”

    梁玉眼泪掉下来,哽咽地叫了一声:“妈……”

    “嗯。”蒋从英答应,给她擦掉眼泪,“我说这是你的家,就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