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她摇了摇头,“阿嬷不要过来……这瘟病厉害的紧……染上就不好了。”
“你与阿嬷说得这是什么话。”孙嬷嬷走到榻旁坐下,掖了掖她额头,心里咯噔一声,这烧了两日了,也不见退,状况不容乐观,“这病得那么重,为何不让阿嬷告诉王爷?”
“他如今为了这瘟病……忙得焦头烂额,他赶来还需得半个时辰,莫要去扰他了……”
“这能一样吗?”孙嬷嬷心疼地用湿帕子替她擦拭着脸,“那旁些人能有你重要?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王爷这人谁都不在乎,就你眼巴巴非要贴上来,他受命来治瘟疫,你跟来做什么?”
阮蘅苦笑,“不是因为他,是为了父亲……阿嬷,待你回京时告诉母亲,是阿蘅没用,不仅救不了父亲,还赔了自己一条命。”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会好的,到时阿嬷带你一同回京。”
阮蘅闭上眼,缄默不言。
她自己的身体她怎会不知,染上瘟病根本活不下去,她应当也撑不过今日了。
她正想挪动身子时发觉了一丝异样,心头的苦涩涌了上来,“阿嬷……我想吃你做的小粥。”
孙嬷嬷生怕是阮蘅为了支开她,久久不动身。
阮蘅又低语一声, “阿嬷,阿蘅想吃小粥。”
“好,阿嬷去给你做。”孙嬷嬷心软得一塌糊涂,哪里会再想旁的,“你等着阿嬷。”
阮蘅目送着她远去,在门阖上之时微微坐起了身。头不似方才那么疼,身子也有了气力,可她心却是愈发沉了。
她知晓,这怕是回光返照之象。
她就要死了……
弥留之际,还是给他留一封信吧,让他看在她的份上救救父亲,救救阮家。
她站起身来,摸索着往桌案上挪,她躺在榻上多日,走起路来有些不稳。
“都给我麻利些。”
屋外传来凌乱的声音,纷杂不堪,可只这一声,阮蘅便听出了来人是谁。
侧妃杜若思。
阮蘅搁下手中的笔,蹒跚而行,可还未走上几步,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磕着膝骨,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屋外的人似乎愈来愈多,脚步声临近,与西侧相接的窗子也被推开。
“谁……”阮蘅艰难地想爬起身,想要靠近些,可方才的那些气力仿佛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屋外的人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向着屋里抛东西。
阮蘅抬起头来定眼一瞧,脑中炸得回不过神来。
柴禾?为何要向她屋里丢柴禾?
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阮蘅匍匐着身子,“来人,银春……”
可她铆足了劲儿,声音依旧如游丝般虚弱,屋外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走开,走开!”银春见院子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发觉不对劲。
杜若思厉声呵斥,“给我将她拖下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侧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娘娘还在屋里头,你朝屋里丢柴禾做什么!”
杜若思嗤了一声,就连往日虚情假意的笑意都成了奢侈之物,“做什么?这屋里头住着谁我不管,我只知有人染上了瘟疫,这尸体、衣物与她用过的器具都应一并烧毁才是,这庄子里上下几十口人可不能因她一人而白白丧命。”
“什么尸体!”银春死命挣扎着,“娘娘还活着呢,你们不能烧了屋子!”
“活着?”杜若思冷笑一声,“活得过今夜吗?染上瘟疫的,有哪一个能活着的?”
银春嘶吼,“王爷还在容城,待王爷回来了,娘娘就有救了!”
“王爷还不知她来了呢。”杜若思染上一抹阴狠,望着屋子的目光异常决然,“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火点上,若是让瘟病蔓延,你们都别想活着回去!”
“放手,放手,不许点火!都不许点火!娘娘还在里头呢!娘娘还在!”银春撕心裂肺地喊着,“孙嬷嬷,孙嬷嬷!”
“给我捂住她的嘴拖下去,再不老实,也给我将她丢进去,让她去陪她的主子。”
“唔……呜呜……”
纷杂声渐褪,阮蘅心头的不安愈来愈甚,“银春……银春,阿嬷——”
可回应她的只是“噼啪”的烧裂之声,冷风从窗中灌入,带入了呛鼻的浓烟,阮蘅喘不上气来。
浓烟愈来愈甚,她眼前也已模糊不清。
杜若思她怎么敢!她竟然想活生生烧死她!
她死撑着身子往前爬,屋门近在咫尺,她马上就能出去了!
若真要死,她也不许自己死在杜若思手中。
“你在做什么?”
屋外传来一道清冷之声,阮蘅不由心悸,心中燃起希冀。
阿玠……她的阿玠来了。
阿玠,救救她。
“王爷!你不是在容城吗?你……怎么来了?”杜若思面露惊慌,但很快掩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