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第一个差事就出了差错。
“看来是此子被玉所影响了,无碍。”少年模样的龟钮铜印语气依旧淡然,仿佛面前发生的事不是夜闯王府,而是一片树叶、一朵花慢悠悠落在了地上。
楚王睡得很熟,和卧在额上的小鸟一同梦呓着。他永远不会知道,此时两道鬼魅般的影子正隔着轻薄的幔帐幽幽地观赏着他的睡颜。
于佩玄早已给自己透露了不少事情。——楚王刘嚣,馆陶公主的异母弟,当今最得宠的皇三子。
越千槲初次接触皇宫贵族,免不了想多看几眼,从前史书上各朝皇帝的配图都是丑之又丑,她甚至一度质疑皇室的颜值基因与大众审美不符,如今观赏着男子的睡颜,心中深以为不然,果然图片都是骗人的。
“咦,他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被小鸟压头的楚王面目狰狞,似乎正在挣扎着什么。
铜印道:“碎玉之故。”
“他也被七情玉影响了?”
“不算是,影响他的不是七情玉,而是玉中的魄。”
铜印审视一番,接下去说:“人死后魂魄分离,魂归天,魄归地,然而有些魄尚未归地就被死者生前气息所引,附在了执念最深物体上,这就是为何常人得到一件古物时常会遇上些古怪之事。何况魄附于七情玉上,更是增强了对常人的影响。此子应是体质恰巧嵌和的缘故,被玉带入了死者的记忆。”
越千槲走进幔帐,男子睡得很不安稳,眼里似乎有些泪花,就连太阳穴间都露出了青筋,一定很难受吧,被强行灌入了死人的记忆。
她想起铜印说过,古时分巫医不分,术士炼丹修行、斩妖除邪,巫者则以紧咒或药草祭鬼祛病,看来只能尽快找到玉具剑施加禁咒,这样楚王也许就会好了。
“走吧。”墨袍少年说道。
越千槲应声撤离出了幔帐,跟着铜印悄无声息地撤离了房卧,幔帐被一丝带动的清风徐徐吹皱,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般恢复了原样。
与此同时二人终于寻到了放有玉具剑的偏殿。
越千槲一个躲闪溜进了殿,眼前的景象却令她怔住了。
这根本不能说是一个偏殿,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座祭坛!
红色的烛光幽明不定,和着丹砂的血符层层绕着地上的玉具剑。
“这儿是凶案现场吗?”又是血来又是剑的,话说那红烛也太有气氛了吧。
越千槲后退几步,差点踢倒了一样事物,她低头一看,殿内四角各放着一尊玉辟邪,只是头的角度稍稍变换了一二。
墨袍少年挡在她身前,蹙眉道:“玉被镇住了。”
“镇住了?”虽然越千槲看不到任何异样,但她相信铜印应该是用什么特殊能力感知到了。
少年颔首,“只是暂时,这些血符,还有四角的辟邪形成了镇压碎玉的结界,却无法彻底解决。”
许是少女的脸上写满了求知和好奇,铜印又忍不住开了口“是血用的不对,牲血低贱,这样的血符根本无法修复玉珌。”
“那到底该用什么,总不会是人血吧。”越千槲咂咂道,刚想调侃一番碎玉也太挑食了,却一不小心望见了某铜印打量自己的眼神。
且慢,莫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黏糊而湿热的鲜血从掌心滴落到碎玉之上,瞬间填满了所有裂痕,鲜血滴落之处整块玉珌如重获新生般润亮。
越千槲感到好似有鼓强大的吸力,不断地就着伤口将她的魂魄汩汩抽离。
“给我撑住。”墨袍少年拉住越千槲想要缩回的手,“殷商尚把巫者缚手焚身祭祀天地,这点血算得了什么。”
仪式结束,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赶回了自己的房卧,看着掌心不大的伤口,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是一场错觉,但那穿透灵魂的痛彻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似乎是做了一场久到过完一生的梦,梦中还有一个女子模糊的脸,等越千槲再次睁眼时,天色已从黑夜到了晌午。
她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按照铜印的指引将血滴在了碎玉上,然后便满身疲惫地回了房。
对了,那把剑!
越千槲刚要抬手,被衾里“哐啷”一声,指骨触到了一样沉如石块的事物。
她赶忙掀开被衾,一把熟悉的玉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