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清瘦的身影。
翌日清晨,我被灵鸟回巢后动人的歌声唤醒。透过半开的窗口望去,只见几只小雀在花香树影间嬉笑玩耍,长辈叼着未开灵智的吃食一一投喂,好一番天伦之乐,让我不禁生出几分艳羡来。
雀鸟的母亲化作人形,正在树下小溪边对影梳妆,腰肢盈盈,广袖流仙,如雪长发飘飘。我舔了舔唇,推门偷偷接近,正想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一阵翅膀扑腾的慌乱之声,几根灰羽落在我头上。再定睛一看,眼前已是人去楼空。
我悻悻回屋,拉开纱幔坐下。
青仪端着铜盆缓步进来,拧净巾绢递我,而后步入内室帮我收拾床榻:“名花已有主,你休要搔首弄姿,骄奢淫逸最是不堪,今下得山去,山下花花世界,切忌沉湎淫逸,以致神思不定……”。
我端坐榻上,心不在焉地应他,正想如何能驱他离开,以保全我最后的脸面。陡然响起滚滚雷声,淹没了他后面细碎的话语。
来得真是及时。
瞬间乌云满布,空气也变得温润起来。骤雨急下,我随手抓过身旁灵气线粗粗束拢,青仪念了口诀,将其化成伞状,关了莲台水榭、封了密库、简单收拾一番,三人冒着细雨、踏着石阶向山下走去。
静池的水通往山下,涓涓细流汇成清凉溪水,此刻雨滴散漫飘落,深深浅浅拂过平整的水面,内里游鱼被莫名惊扰,无头苍蝇般乱窜起来。
我从未下山,见此场景惊异莫名。我问青仪:“这些灵鱼是何进境,为何见到雨滴便慌乱若此?”
青仪低头暗哂:“此非灵物,未开灵智,残碎生魄为冥界魄兽偶尔拾得,魂官勉强拼凑,无法炼成妖丹。若有机缘入轮回积功德,再世或可神魂自知。这一世弱肉强食,他们的归宿----便是我们的餐桌。”正说着灰疏一剑刺下,三条青鱼被剑身贯穿,身体扭动、眼球爆凸,将死未死。
我恍然大悟。
青仪看了看在溪水中料理小鱼的灰疏,手执枯枝架起柴堆,跟着口中念念有词,一声响指,柴枝便燃烧起来。他接着说道:“初云峰中灵气磅礴,且周身剑气护持,若是灵物必寻灵气而来,断不会于山下阻滞。”
我点头赞同:也是,有脑子的谁都不傻。
“你这就算‘请我吃饭?’”我问青仪。
青仪哈哈大笑:“不算不算,我彩头都还没找阿疏拿到呢!山下龙蟠镇福昕酒楼味道最好,我请你大吃一顿。”
灰疏一脸茫然,不知何时多了个债主。停下手中活计,将鱼穿上竹枝交给青仪,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仪哥,我怎不知我又输了?”
青仪低笑,指了指我:“你猜?”
“他……他被人睡了?”灰疏惊得舌头打结。
我“……”
青仪张皇失措,抬手便要揍,灰疏护头逃窜,一手紧紧拉住青仪的衣衫,口里不忘求饶:“仪哥我错了,错了 ……”,青仪被拉得失去平衡,半熟烤鱼差点落到火里:“阿疏休要口不择言!是公子突破了。”
“哇哦……”灰疏道:“我……没看出来。”说完垂头丧气,安静地当了摆设。
“成天里不务正业,话本乐谱倒是一样没有荒废,当然看不出来!”青仪故作正色道:“如今盲人瞎马,下得山去,豺狼虎豹,时时千钧一发,再不勉力修炼,西原喜食冷兔,小心变成盘中饕餮!”说着,青仪将烤鱼分于我。我凑近闻了闻,真香。
说完灰疏,青仪开始驾轻就熟地唠叨我,从生活起居到剑法修为,青仪事无巨细,全盘交代一番。烤鱼吃完,絮絮叨叨的背景音还在耳畔,灰疏捂着耳朵,躲到溪流那端阖眸装睡,我却甘之如饴,并不觉得聒噪。
青仪爱我,我想,像母亲一样。
雨后的土地吸饱了水份,林子里不平之处便起了水洼,一脚泥水四溅,脏了衣衫。此刻风消雨歇,青仪收了伞障,我运起清洁咒,清了清尘土。无垢半只身体悬在包袱外,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见伞障已收,便爬到我脖颈上来。我甫一进境,周身灵气较之以前更为充沛,他从前便爱亲近我,此番更是明目张胆。
越往山下走,灵气越是稀疏。雨后初霁,深山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一时间鸟兽撕嚎,白刃相接,蛇虫鼠蚁蠢蠢欲动,正是一派弱肉强食的模样。我欢欣于这生动的世间,与我所习惯的刻板截然不同。
青仪和灰疏一路玩闹,扯了路边野花做成花冠给我戴上,又采了竹叶织成蚱蜢。三人同行有说有笑,倒也轻快。
远处山脚有散修结伴而居,自辟三分田地,内里种上白菜萝卜,再养几只鸡鸭,躬身耕作田园,活成了人界百姓的样子。
我有些疑惑。
澜沧与蓬莱均为下修界仙地,托生于此均为天生道骨,人人皆是修士,因人各异的仅是根骨优劣。普通修士虽不能神魂不灭,较之人界百姓却是长生久视,若寻得灵气磅礴之处专心修道,可轻松活过四个甲子,偶遇得机缘,或能叩得上修界门户。可这里灵气稀薄,修道者流连田园、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