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仉余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累吗?”
“啊?”南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他在问些什么。
“这些年,拼命的工作,在陌生的城市打拼了这么多年,累吗”
‘“啊?”南一有些蒙,“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等仉余回答,南一又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怎么可能不累呢?我又不傻,整日上蹿下跳的工作,怎么可能不累。”
“但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不管是来大城市打拼的人,还是在老家努力生活的人,都有着拼命的努力,朝着更好的生活奔去呀。”
“那……值得吗?”仉余道。
听到仉余这么问,南一不禁笑出了声:“你问这个问题,真的很……”
“很什么?”仉余道。
“很傻白甜!”南一笑道。“都是为了生活,哪里谈得上什么值得不值得,“值得”这两个字,我们这些普通人哪里配的上。”
仉余沉默。
南一问道:“你家很有钱吧,所以你不懂是很正常的。拿卖抄手来说吧,这对你来说或者是暑假闲来无事出门找点事情做的玩物。但是对于隔壁卖臭豆腐的大爷来说,那却是维系他生活的根本,是养活他一家老小的工作,是他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你拿同样的问题问他,问他值得不值得,他肯定会和我有一样的答案。生活,哪里轮的上我们说值得。”
仉余静静的听南一说完,才慢慢道:“我懂。”
“正因为我懂,所以才问你,值得不值得。”
南一扭头看他,少年正目视前方,认真的开着三轮车,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一个模样的淡淡的表情。
仉余开口道:“我的家庭情况是不算差。但是我爸妈也是像你一样,工作起来不要命,就像你说的,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饭,半夜拎着行李箱全世界飞来飞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到处跑。”
“他们跑遍了全世界,就是不知道跑回自己家看看。我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就像你说的,我衣食无忧,家庭富裕,可我一直……”
仉余忽然停下来,轻轻说了一句:“有点孤独。”
“刚刚我问你的问题,我也一直都很想问他们,这些年,真的值得吗?”
南一不知道,也从未想过,整天板着一张脸的仉余,看起来冷血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不与人类情感互通的仉余,也会说出“孤独”这两个字。
情理之外,又情理之中。
南一以前总是觉得,仉余的神情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一个智能机器人,没有什么感情,冷血淡薄的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吧,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爱热闹的年纪。整天像个小老头一样生活,又怎么会是他想要的生活呢。
想到这里,南一有一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自以为是在教小朋友做人,却是一击刺痛了仉余的伤疤。
“不好意思。”南一道,“我没有想到……”
“没事。”仉余很快打断她。“你不必道歉,你刚刚说的话都很对,也并没有伤害到我。”
“我知道,我刚刚的问题一定有一些……作。”
仉余道:“从小衣食无忧,长大以后因为有家庭的后盾,也不必为生计操劳。好事情全都让我享受了,却又问出这种像是在责怪他们的问题。”
仉余摇摇头,笑了笑:“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仉余,南一有些心疼。
不是这样的,怎么能是不懂事呢,他就是太懂事了。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一般孩子,想念父母,会哭闹,会撒娇,会说想念。而这样的孩子的父母自然会了解到孩子的需求,愿意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左右。
而像仉余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的,反而会让父母觉得,他不需要他们。仉余的沉默反而给了他们自由飞翔远去的翅膀。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责怪的,谁都不能怪,也没有必要去怪。
想到这里,南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心里懊恼:平日里插混打岔话倒是不少,工作上项目交流也算是能说会道,怎么一到这种情况什么话都憋不出来!废物!
权衡再三,南一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句:“你没有,你很好。”
南一话还没有说完,仉余突然轻轻笑了一声,道:“我看着有那么玻璃心吗?”
“啊?”南一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仉余在说什么。
仉余继续笑着道:“你是在想怎么安慰我吧,是不是觉得,哎,这男的,怪可怜的,都怪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真是的……”
仉余笑眯眯的趁着红绿灯的间隙看了一眼南一,无奈道:“傻的。”
南一:“……”???
怎么气氛突然就变了呢?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和仉余对骂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