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庭有枇杷树 > 分卷阅读13
    遍才放心。何况眼下的情形,他确实得找点什么安全的话题来打破沉默。

    归念说:“学校那边还有课题没做完,二月底就要回去。”

    “那也不错,能休息两个月,想去哪玩?”陈安致眼睑低垂,“我最近不怎么忙,学生都要期末考了,过完元旦就停课,画廊这边要等到年后才开业。”

    是要带她出去玩的意思。归念忙说:“不了不了,最近熬夜熬得狠,总觉得困,回了家每天要睡十多个钟头,哪儿也不想去。”

    “这么累?”

    “也不累,我就是懒,还有外边太冷了。”

    两人一问一答,对话已经维持不下去。

    陈安致忽的站起身,从衣架上拿衣服,“不早了,我带你吃点饭去。”

    他昨天做木片贴画,自己钉了个画框,没留神扭到了胳膊,这会儿穿衣服时右臂疼得一缩。

    陈安致缓了缓,没吭声,怕归念笑他老了——她以前这么笑过他好几回。他画油画偏爱大幅作品,很多时候要站着画,甚至自己锯木条钉初步画框,为数不多的几次抻着胳膊扭着腰的糗事都被她撞着了,归念就笑他老了。

    后来,到他真的上了十以后,她却巴不得他一年比一年年轻。

    思绪又打了个恍,不等陈安致穿起外套,归念比他还要急:“不用不用,我约了人午吃饭,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分别两年半,她说谎的造诣已经圆融,陈安致分不清她是真的约了人吃饭,还只是拿出来堵他的借口。

    “那我送你过去?”

    “不麻烦陈老师了,我打个车就过去了。”

    陈安致彻底没了脾气,把桌上的两个画轴装起来给她,这两幅是他之前给归爷爷抄的骈,也是哄她出来见一面的借口。

    归念今天出门背了个小包,绕过肩膀的时候带子缠住了头发,她背着弄了会儿也没弄好。

    陈安致起身。

    “我帮你。”

    “不用不用!”归念动作利索得很,先他一步把包摘了下来,看陈安致走近,她还下意识往旁边躲了半步,“不背了,我提着就好。”

    “归念!”

    陈安致低喝了一声。

    归念猛地僵住了身子。

    沉默只有短短几秒,窘迫与恐惧却从她心底疯狂涌上来。

    她实在是怕陈安致这么喊她了。

    这么些年,陈安致对她只有两个称呼,念念和归念。

    他每次喊“念念” 的时候,温尔雅,耐心专注,宠孩子似的语气,像一位老父亲对着自己闺女。

    以前的归念烦透了他这种语气,后来却越来越怕第二种——怕他一本正经喊自己的名字。

    他每次喊“归念”的时候,就是生气了,不再把她看成个小丫头,而是把她摆在了平等交流的位置上。他生气也从来不会发火不会暴怒,可说出来的话,字字跟刀子似的推进她心里,每一句都够她缓好几年。

    归念转身,强笑:“哎,陈老师您还有事?要不我留下帮帮忙?”

    陈安致到嘴边的话又被这一声硬邦邦的“您”给逼回去。

    丙烯颜料味大,这两天一直大敞着窗户散味,他受了些凉,一时间竟让归念气得眼晕,重重拧了下眉心,开口带着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念念,我知道两

    年前的事是我太混蛋,你有心结,有不满,有怨恨,你明明白白说出来,别这么——”陈安致顿了顿。

    “折磨我。”

    藏了两年的话在心间横冲直撞,烈火一样灼着心,陈安致强自忍着,谨慎措辞。

    “过去让你困扰的事,关于阿颖,关于我们之间的年纪差,关于我的感情,这些问题我都已经想清楚了。念念,如果你还……”

    会客厅里吊着一盏水晶灯,明灿灿的光被多棱镜反射,直直朝着眼里刺。

    “陈老师!”归念猛地打断。

    她面部轮廓温软,五官玲珑,平时又爱笑,乍一看是十分温和的长相。却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归念生着一双不温顺的眼睛,她是天生的眼尾上挑,生气的时候睇着人,眼里就只剩一片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