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跟我说,你说这辈子心都在裴颖姐那儿,不管她离开多少年,也没法分给别人了;你说你一直把我当成个小朋友,从没动过别的念头,你要我喊你陈老师;你说年纪差了一轮的人眼界不同阅历不同,没法谈恋爱,你叫我别胡闹。”
“你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喜欢,只是对你太过依赖。你说我一厢情愿,感情太放纵,从不考虑你的感受!”
“你给我讲过很多大道理,为了逼退我也瞎扯过很多淡。我好不容易听明白了道理,信了你的扯淡。行,我把你当长辈,陈老师!陈叔叔!两年前你逼我出国,我也听你的了!”
“可你现在!”
里拎着的两幅字朝着陈安致砸过去,归念抹了一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轻飘飘来一句‘你想清楚了’,仿佛这两年半,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死乞白赖地等你,就为了等你想清楚!”
“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她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哽得几乎失语。却终于如陈安致所愿那样,喊了声他的名字。
“陈安致,你真无耻。”
眼前的人仿佛僵成了一尊雕塑,脸上一点血色都瞧不见了。
半晌,陈安致紧绷的臂肌松开,站不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替她拉开门。
“你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
走出画廊,北面辅路的边上停着几辆出租车等着接单,归念抢上最近的一辆,随口报了个地点。
正午,马路上空旷旷的,师傅一脚油门,车子便飞快驶远。
归念抖得厉害,在陈安致面前紧绷的肩膀耷下来,彻底泄了劲儿,眼泪一时半会儿还没停住。
司师傅的声音仿佛变远了,像从天边来的,带着回响,模模糊糊听不清:“妹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哮喘犯了?啊?”
归念艰难挤出一声“没”,抖着摸出包里的药瓶,干咽了两片药。
药还没进到食道里,她却习惯般地飞快镇定了下来,深深喘了一会儿,解锁,发了个字过去。
——对不起。
Chapter 08
泰安花园物业严,外边车不让进,只能送到大门前。归念跳下车,自己走回去,里攥着两只画轴,冻得几乎没了知觉。
小区前后几排别墅,归家的在后边,靠心湖的是陈家,已经很多年没人打理了,小花园里的杂草长成一片。
归念脚一停,鬼使神差走过去。
从归家宅子到陈家最近的路就是湖上这座桥,不长,弯弯绕绕五十多步,这座桥她走了很多年,上学的时候、放学的时候,秋天的时候在桥上喂鱼,还有大白鹅……一幕幕都有他的影子。
她头回见陈安致,是个夏天。
那时她爸妈吵得厉害,家里每天都要碎点东西,两个化人吵架,不说脏话,互相往心窝捅。
归念胆子小,有天晚上外边吵得厉害,她半夜十一点多跑出家门,路边截了辆出租车去了爷爷奶奶那儿。
老两口已经睡下了,大半夜被小区的门卫喊起来:“老先生,这是不是您家孩子啊?”
八岁大的孩子,穿着睡衣拖鞋,身上一毛钱没装,深夜跑了半个城市,来找他们。爷爷奶奶的名字也叫不出来,得亏记着小区名字,保安带着她一路找过来。
差点把老两口吓死,又问了两句,知道是儿子儿媳夜里吵架,两人难受得一宿没睡觉。归念爸妈也顾不得吵了,凌晨从市里赶过来。
自离家出走的那天开始,归念连着五天没开口说话。
一家人着了慌,慌里慌张把人送进医院,给她看病的是一个老医生,没做检查,和归念聊了两个小时,给她确了诊。
那时的她还不明白,只记得出来以后,全家人都异常得沉默,去学校给她请了长假。
不再去学校了,归念也不问,爸妈和爷爷奶奶天天因为她吵架,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有的她能听明白,有的听不明白。
那个老医生给她看了很多年的病,慈眉善目的样子,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笑眯眯问她:“念念平时有什么爱好没有呀?唱歌跳舞呀,弹钢琴什么。”
归念想了想:“练字,画画。”
归爸爸平时恨不得吃住都在公司,至于归妈妈,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