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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她接了个电话,电话那一头说什么,陈安致听不到,只看到归念嘻嘻哈哈在笑。
挂了电话她还在笑,主动说给他:“应衍哥的电话,说六日约了大家去滑雪场玩。”
啧,约了大家,没约他。
快奔四的陈老师心里不太高兴,叮嘱了两句:“去的时候多穿点,戴好帽子套,还有太阳镜。”
“成。”
归念就嘿嘿嘿地笑,备忘录里记了个时间,把放回包里。大概是心情挺好,来了闲情逸致给他讲故事。
“去年一月的时候,我和同学在萨瓦的峡谷滑雪,玩了一个礼拜,回程的时候是从穆捷转车走的。”
法国有超过二百家的滑雪场,偏偏她在的巴黎没有高山,每回都要坐火车去萨瓦。
“当时下了很大一场雪,连着下了好几天,最开始还通车,我们怕不安全,就想着多留几天再走,结果没等到雪停,还彻底封了路。雪场被强制封停了,救援队说要把我们安排到一个小镇上,开了几十辆大巴送我们过去。”
“当时大巴车走在一条铲车铲出来的路上,很窄的一条单行道,两边的积雪堆得有四五米那么高,垂直于地面的,像两面雪墙,压下来能把我们都埋了。一溜司都不敢鸣笛,踩油门都哆嗦,车里的人也不敢说话,怕雪崩。”
“到了小镇,周围的宾馆都满了,只能借宿在当地人的家里。雪还在不停地下,一晚上能下半米高,夜里也不敢睡觉,怕雪会压塌屋顶,每隔俩钟头就要跟着主人爬到房顶上铲雪。他们那儿的人好像都习惯了,就我们几个姑娘头回见这么大的雪,特别怕,都把遗书写好了。”
“吱——”
车子一个急刹停住,陈安致像是有些走神,没注意红灯,快贴上前方车子的时候才蓦地回神。
“……陈老师?”
归念被他吓一跳,征询的语气。
她“陈老师”“陈老师”地喊上了瘾,听着陈安致心里燥。还什么遗书,仿佛是成心往他心里扎。
“对不住,有点走神。”
陈安致深吸口气,他望着前边的红灯目不斜视,声音很低。
“之前有些话想跟你说。”
归念滞住呼吸,盯着他。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再等我两天。”怕她多想,陈安致又补上一句:“最近有点事没处理完,等我处理好。”
“哦……”
归念提到嗓子口的心又一点一点落回原地,不失落,反倒是庆幸居多。
她隐约能猜到陈安致想说什么。
成年人的感情纠葛就像一团乱八糟的毛线团,不是靠道理能说明白的,得亲一根一根解出来。解开活结,剪了死结,把剩下的理顺。
实在解不开的,要么一刀斩断,要么就那么干耗着。
这矫情的比喻还是邵卿姐讲给她的,就在她生日那天夜里。台上的驻唱下班了,音响里换成低缓的萨克斯曲。几个姑娘喝得半醉不醉,就越扯越远了。
说得最多的还是她,归念怎么换话题也绕不过去。她那几年太张扬,一场暗恋弄得人尽皆知,差点让陈安致成为同辈里的笑话。
五年前,十八岁的时候,她敢踮着脚、梗着脖子亲他;年前敢扯着他领带问“陈安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甚至两年前,隔着小半个地球,也敢在跨年夜里一个电话打过去,成心哭给他听。
现在什么都不敢了,也知道心疼自己了。
*
过了卫国道便畅通无阻,两人一路无话。车开进小区,门卫已经认不得他,借着归念的业主卡才进去停车场。
到了陈家宅子前,归念快走了两步,“陈老师你回去吧,不用送。明天我跟裴瑗还会过去的。”
她回头,冲他挥挥。
陈安致也就不再送。低头,拢住风,点了根烟,望着她走远。约莫是场景太熟悉,她与回忆里的那个影子渐渐重合起来,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就走远了。
陈安致笑了下,回身开了门,望着冷得跟冰窖似的屋子,半天没抬脚。
前些年他还时不时回来看看,归念走了以后,这地儿就再没回来过。
陈安致打着电转了一圈,空荡荡的,空得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