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七千次日落 > 分卷阅读6
    r />窗外能听见校园里响遏行云的铃声。

    也许是楼房老化的问题,只要打铃,居民楼就共振,刚搬过来的时候我天天纳闷,为什么每天都像局部地震。

    小区下面的楼道门虚掩着,颇有一种老式住宅的味道。

    当了十九年学生的我竟然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别人的老师,真是风水轮流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姑娘听了我义卖会上几句胡侃的闲话,竟然决定拜我为师,让我指导她们考研?

    后来我想了半天,好像是有一个原因。

    她们其中一个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我学生时代三次重修的悲惨生涯,但最后都不出意外地考上了还算不错的学校,我的形象在她们心灵中瞬间高大起来,仿佛只要对着我这个纯种小倒霉蛋的脸,就能一路高升,走向人生巅峰。

    说来也巧,前段时间导师老先生因为大夏天坐在外面下象棋时间太长,被晒得中了暑,他的几个暑假留在本地的得意门生正好组团排班将这段时间排满,现在看来,说不定正好是李勤勤在里面给老头端茶递水。

    还有二十分钟才到补习时间,来得及。

    “老头!”

    学校是师生,校外是朋友。

    至于我为什么跟导师的关系能融洽到直接叫老头的地步,这我也不知道,对于中老年人来说,我属于他们非常喜欢的晚辈类型。这也跟老姨以前严厉的教育有关系。

    上了年龄的人总是爱说一些废话,年轻人普遍是不愿意听的,但我不一样,不仅愿意听,而且还能不时接上几句,他们的倾诉欲得到满足,自然会认为我是个非常平易近人的人,实则那些话,我早就自动过滤。

    看过相声的朋友应该知道,不管是多扯皮的话,只要学会谦大爷那一套雷打不动的捧哏,基本上能在各个话题中披荆斩棘,没有接不上的梗。

    话毕,忽觉门把手在我面前晃了三晃,稍稍立定,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极其干净的手,关节微微突出,我盯着那双手看了半天,觉得有些移不开眼,就像看见橱窗中安静陈列的精美工艺品,被注入魂魄而灵动复活。

    温热的空气在那一刻被按下暂停键,世界成为那双手的背景板,像极了各大影视作品中专门请手模过来拍摄的侧写镜头,修长洁白,仿佛看见赤壁抚琴的周郎,在琴弦上弹拨,身旁轻施粉黛,浅画眉弯的女子在远山叠黛中起舞,撩动一方春色。

    门锁“咔啪”一声被打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前,流波的妙目刹时停滞,继而转为需细细体味才能明了的微笑。

    这就是之前在咖啡厅里的那位幸灾乐祸的男子。

    “他为啥一直笑嘻嘻的?”

    我刚才被揪起来的小心脏现在一下子咽回肚子里。一看见这张笑脸,觉得自己之前在咖啡厅的窘相重新被揭开,不加修饰搁置在那人面前。

    看着眼前这人,也学着他抛出一个没露出牙齿的假笑,沉默片刻之后被邀请进陈老头的家门。

    让我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真才俊,竟然也是老陈的学生。

    不过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还在为自己能上什么样的大学伤春悲秋,稚嫩的对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泪流满面,对天长吟“当四十个冬天围攻你的朱颜!”睡觉的时候手里捧着亚文化宝典,在青春伤痛文学里一醉方休。

    如果论辈分,我叫人家一声师哥实在不亏,但是以看见他那张冰冷俊俏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的时候,我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怕什么,一不好美色,二不脱关系,我季良玉就是这学校里行的最端,走的最正的人!在一个简单的点头示意之后,我将目光投向站在厨房里一顿猛洗,不知小憩为何物的李勤勤那里。

    “勤勤,陈老师呢?怎么就……”

    李勤勤指指阳台上的藤椅:“老陈在上面躺着呢?”

    “发烧还晒什么太阳?”

    老陈显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拿着摇扇,从阳台上慢吞吞走出来:“慌什么慌什么?从进门我就听见你大嗓门。”

    我说:“我不是觉得您是孤寡老人,过来给您送温暖吗?”

    其实倒也没必要非得惊动他老人家,但如果我不没事找事岔开话题,恐怕少不了跟这个之前幸灾乐祸的小子寒暄攀谈。

    许是小区临近校园的原因,按理说应该是比较安静,尤其是在这种狗见嫌的大热天,风吹过来都带着汗腺会发出来的独特气味。

    陈老头家住三楼,半扇窗户被门前的大榕树挡的严严实实,深绿色在夏天发酵,美的让人恍惚。

    美中不足就是窗户边上的蚊子实在太多,隔着窗户还能听见门外的老头,正迈着状元步炫耀自己新买的唱机,里面放的正是那名妓苏三与富家公子的风流往事,《玉堂春》。

    不知是谁家的野孩子从墙根儿冲出来,疯跑如狗,几乎要撞到拿着蒲扇的老头,却在最后一刻急刹车,将旁停的稳稳当当的自行车撞了个正着。

    我站在窗边,理了理缠绕在耳畔的几缕长发,颇有兴致地享受临上课之前的最后十分钟。

    “跟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大你八届的师哥,严丞。”

    陈老头将我拽到他正对面,苦笑着应付。被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