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了半天的严丞依旧不计前嫌,满面春风,我用极不自然的声音浅浅嘟哝一句:“师哥好。”
“你好,良玉师妹。”
像是打开了老式黑胶唱片机器。那声音刚从嗓子里被放出来,就让我觉得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是正经的低音炮。
我这才顾得上抬头仔细看看众人口中的这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才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容貌好像要比新闻上的相片要精致几分。
之前听一个美妆博主在尚未出名的时候分析过,一个人的美丑与否,并不是看素颜照就能分辨。
实则说,上镜的人在现实生活中不一定是俊男靓女,只是长了一张大众普遍容易接受的脸,适合描眉画眼而已。
严丞显然属于照片没有本尊好看的类型,可照片已经让后援团变身后患团,前赴后继,自然不用我赘述他本人玉雪般的容貌到底是有多惊世骇俗了。
我本就性情寡淡,又不算善于言辞,只会在没什么谱的废话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正经撩人的情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在自以为的热恋期间连对方出轨都不知道,在我为数不多的情史中,经验告诉我,男人,尤其是眼前的这种俊俏男人,都是桃花眼葵花心的洪水猛兽,对付此君的最好方法:走为上计。
之所以能这么现实,是因为深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容貌虽说勉强能称得上小家碧玉,但与那天在咖啡厅坐在他旁边那位浓眉大眼的性感美女相比,就是翡翠白玉汤遇见了满汉全席宴,自愧不如。
他们谈论的话题很是无聊,对我这种强行在中文系混了五年的文学痞子来说,那感觉无疑是在吃糠咽菜,荒唐程度不亚于孙悟空听如来佛和玉皇大帝讨论:匡衡小时候凿壁偷光是不是为长大投机钻营打下坚实基础。
我深知辩论类话题实在不是本人专长,在客厅里呆了不到两分钟,便借口推辞,只剩下老实本分的好学生李勤勤作陪,自己则一溜烟跑到了教学楼。
两名学生在我面前看书,作为老师自然也闲不下来。
电脑里面已经被厚厚的文档垃圾堆满,我那些已经烂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坑填上,编辑的短信又接二连三发了过来,在回炉的两个小时里,我至少构想了十三种结局,不过绝大多数都是be式的结尾。
毕竟人生就没有容易二字,的主角就是第二个自我,虽然可能有短暂的快乐,但最后一定以死亡收场。毕竟车尔尼雪夫斯基他老人家曾说过:“悲剧是崇高的最高,最深刻的一种。”
当我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开会回来的程悠悠在教室外面站着等我。
虫声阵阵,我顺手捏死了一只在耳边哼哼的蚊子,发出世界终极疑问:“悠悠,你说在学校后山的情侣能分清自己脖子上的那些红点哪个是对象种的草莓,哪个是蚊子咬的包吗?”
程悠悠被我奇怪的脑洞感染,直接问出了另一个终极问题:“你说他们在没钱开|房的条件下奉献肉|体,难道不是艺术吗?”
我不置可否,至于是艺术还是yu望,管他呢,这是社会学家才需要担心的问题。
我手里拿着手机,想要翻找到前段时间已经被撤榜的那条热搜,装作心不在焉说道:“我今天去老陈家里的时候,看见你说的那个男的了。”
程悠悠拿着雪糕的手一滞:“哪个男的?”
“就这个。”
屏幕上清清楚楚印着几个大字,海外归国学子,国际文学奖首位中国才俊:严丞。
程悠悠的脸因为激动有点扭曲的变形,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抓紧我的短袖衬衫:“他在咱们那个楼栋!!”
我的脖子快要被她摇断:“是是是,跟你垂直距离不超过三十米。”
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是哪个来着?
对,就是这个博洛尼亚大学,到现在已经有了九百年历史,文艺复兴那个但丁,就在里面住过。严丞就是从这所学校毕业,虽然不算是藤校里面,但是听说文史方面堪称无敌。
程悠悠像一只蚂蚱一样蹦跳挣扎,而我却看见路灯下像是有个熟悉的背影。
在等人。
第四章 陈年老怨
我捏了一把汗,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想到席珺现在已经毕业一年了,应该不会没事找事回到学校里,随即拉着程悠悠走上学校的石板路,若有若无朝路灯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不经意间跟那人对视了一眼,对倒霉蛋来说,所谓坏事,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个人就是席珺。
我的心“咯噔”一下,两个心房的血液好像流通的没有刚才顺畅,整个人脚底一软,再加上石板路上常年没人打理的青苔在潮湿闷热的夏天疯狂生长,我拉着程悠悠的那只手没理由的一滑,整个人正好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平躺在学校后花园柔软的草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我站起来的时候,一双干燥的大手已经将我从一片混沌中扶起。
不用想我都知道,这人是谁。
“席珺,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