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阴霾,我就是光。”
动物世界
不剧透,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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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昶宁镇,施夷山。
刚下过一场大雪,林道被雪封住,封了道,便是封了山,正经人都不会上山来了。
积雪把山林管护站的屋顶压塌了,藏于它身后的一间前后通气的砖房由此显得摇摇欲坠。
砖房的主人是管护站的工作人员,叫丁塔。
早上九点,丁塔穿着紧身背心到外头刷牙,吐掉最后一口漱口水,她抬头看了眼山顶。云层太厚,又黑,笼罩着这片山头。而山体因为通年严寒、积雪不化,白得晃眼,对比起来挺有艺术感。
她把牙缸子放回窗台,摘下衣架上巨厚的棉服,披在身上,戴上雷锋帽,拿上护目镜和车钥匙,开上她的四米五(四米五高栏货车),去了镇上。
昶宁是最北方的一个镇,多山多林,少人,镇上只有一条主路,从南到北,路边是店铺,招牌很现代,东西很贵,丁塔很少在这边买东西,最多几瓶酒。
城镇中心酒馆很多,吃完午饭的点儿,随便推开一间酒馆的门就能看到一伙人围坐在一起吹牛逼。
丁塔把四米五停到修理厂,刚下车,老板迎上来,笑了笑:“还是烧机油?”
丁塔说:“发动机缸盖拆了,换气门油封。”
“得嘞。”老板扭头招呼修理工来换,回头对丁塔说:“一个多小时你来开走。”
从修理厂出来,丁塔朝镇中心走了走,准备找个酒馆点杯东西喝。她平时喝烧酒比较多,偶尔喝杯无酒精的调剂品,也是挺新鲜的感受。
附近只有一间酒馆,看起来生意不错,门口停着电动车、小三轮,还有辆面包。
她推开门,不着急进去,在门口站了几秒。
她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四,大皮靴子也有五公分的鞋跟,穿得又多,就有些人高马大,站在门口一下挡住了房间全部的光源。
酒馆里正打乐的人被打断,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打量了一阵,似乎在分辨这一位顾客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她进门,问老板要了杯特调,很浑厚但明显是女人声线的声音出现后,他们的好奇心尘埃落定了。
丁塔在吧台等老板调剂好,端着杯转身时扫了眼大堂,定位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提步走去。
正对着她座位的一桌围着四人,位置有些偏,看起来跟她一样不喜欢被打扰。
她在酒馆待了一个小时,返回修理厂时她的四米五已经修好了。
回施夷山路经昶宁界碑,她停了车,进了旁边小卖铺。
这间小卖铺叫巴黎玫瑰,老板娘是一个四十岁的寡妇,她本来在柜台拿着手机看电视,对倚在柜台跟她聊骚的老光棍爱搭不理。直到弹簧门闹出动静,她常规抬眼,瞅见来人是丁塔,立马展开笑颜,放下手机,站起来迎接:“你来了啊。”
说着话,她把丁塔的快递取出来,递给她:“这次又是买的烧酒吗?”
“嗯。”
老板娘悄无声息地给她拿了两盒烟,塞进她口袋,笑眯眯地说:“老规矩?晚上给你找个爷们?”
丁塔没搭话,提上酒:“走了。”
老板娘追到门口,倚着门:“路上慢点!”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喊了声:“那仓库我给你盘下来了啊,你还能接着用!”
丁塔摁了声喇叭算回应。
老板娘笑得眼睛弯成了小马蹄印,叫一直聊骚她的老光棍酸得不行,阴阳怪气地哼哼:“你怎么不对我那么乐?”
老板娘回头时笑容已经不见了:“你配吗?”
老光棍伸长了脖子,瞪着眼辩驳:“那她配吗?一个娘们。”
老板娘不爱听了,把暖手宝往柜台重重一撂:“人家以前是美国华裔军官,阿富汗撤军时退下来的,后来加入了中国籍,经过考试才当上警察的。咱们施夷山这边条件太恶劣,招不到年轻人,前几任护林的都是五六十岁,头昏眼瞎,偷砍盗猎的一波一波就没断过,好不容易她愿意来,这半年多昶宁镇上多安稳?你个老王八蛋懂个屁。”
“我……”
“你什么你,满镇的爷们比不上一个娘们,你还好意思说!”
老光棍‘我’不出来了,闭了嘴。
丁塔到家门口,从驾驶舱跳下来,朝后看了一眼。天更阴了,看来要提早进入夜间了。她掸掸手,提着烧酒进了门。
把烧酒扔在桌上,她打开地窖的锁,拿了把猎枪上来,用旧毛巾擦了擦枪体。
等天一黑,她便把子弹上膛,穿上防弹衣,戴好夜视镜、手套,猛喝一口酒,踩着没过靴帮的积雪,到唯一的山道等着了。
约莫八点左右,半山腰上出现了忽明忽暗的亮光。
丁塔吸吸鼻子,挎好枪,等着车靠近。
这片山头尽是偷伐、盗猎的,一般选在白天搭伙干,等天黑了就开车上山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