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笑道:“欲速则不达,那农家又不会长腿跑了,姚兄还是先停了马车,哄哄孩子吧。我见他哭了便心烦,还是你来。”
姚川听罢,停了马车,又将车尾的山羊放下,就近找了棵树拴着。可怜那母羊一路颠簸,此时已双腿打颤,站也站不稳了。姚川又从马车上拿下一个酒囊,从那母山羊身上挤了些奶,这才转身上车,他晃了晃酒囊,对着林邑说道:“还是要尽快找户人家,这母羊跟着我们一路颠簸、受了惊吓,身上已下不出什么奶了。”
原来姚林二人自杭州出发,一路北行,已过了七八日。他二人虽带着孩子,却没有走官道,一是时间紧迫而官道路远,二是过城门时免不了要被搜查一番,他二人不知官府态度,不敢贸然行动。因此他二人只好置备了行头,又在集市上买了只刚生崽的母羊,从小道一路疾驰。
林邑看了看天色,接着姚川刚刚的话说道:“等喂他喝完了奶就走。”
姚川见他没有动手的打算,便自己抱过了孩子,从酒袋里倒了半碗羊奶,开始小心翼翼地喂起来。这孩子倒是乖得很,一路上只在要喝要拉的时候才会哭闹,这会儿有了奶喝便安静下来,只张着小嘴乖巧地讨食。
姚川见他眼角噙泪,小脸甚是委屈,一时又觉好笑又觉怜惜,便用指腹沾了些奶,抵在他的嘴角逗弄,这孩儿见又无吃食,小嘴一瘪,马上就要哭出声来。姚川见状哈哈大笑,又用木勺舀了一口喂进孩子的嘴里,这才止住了他的哭声。
林邑见他举动颇为幼稚,凑到他面前问道:“姚大侠,不是还要赶路吗?”
姚川也不接话,捏了捏眼前这人的下巴,反问道:“你不喜欢孩子吗?”
这一路上林邑对这孩子都不算亲近,只在必要时才肯抱他,更别说喂奶把尿什么的,都是不肯碰的。
林邑听言,面色一滞,侧过身去,回道:“倒也不是,嫌他吵闹罢了。”
见他嘴角紧抿,姚川也不追问,自顾自的说道:“我倒是喜欢这孩子,见着他便想到了我小师弟。”
姚川是双龙门大弟子,除他以外,方震天还收了六个徒弟。二弟子名唤叶项鸣,三、四弟子名唤昆清、昆源,乃是一对双胞胎,五弟子名唤周行,六师妹便是方如云。而在她之下,还有一个老幺儿名唤郦耳,今年刚满十二。
林邑听言,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若是像那小子,便更加讨人厌了。你那师弟烦人的紧,你回了双龙门需得多管教管教。”
姚川听此,有些心虚。小师弟还是孩童心性,知道自己与林邑不睦,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哪知风水轮流转,现在到了他看林邑脸色的时候了,姚川轻咳两声,说道:“三牛儿不过十二岁,你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林邑挑眉:“三牛儿?这小名倒也有趣。”
姚川见他面色回暖,便接着说道:“七师弟家境贫寒,家中最贵重的只有两头老牛,等到他出生,他爹便给他取了个诨名叫做三牛儿,师兄弟们觉着有趣,也就一直这么叫他。”
林邑听完,轻笑出声,他转眼看向姚川:“若我没记错,你们几个师兄弟中,只有你和叶项鸣是被收养的。”
他这话说的委婉,姚川却听懂了。三、四师弟乃是洛阳昆家的传人,五师弟则是师母家的表亲,三牛儿虽家境贫寒却也父母健在,小师妹更不必说,只有他与二师弟无父无母,以双龙门为家。
姚川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便点头回道:“幸得师父收养,不然也不会有我姚川的今日。”
林邑嗯了一声,又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
姚川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只见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怀中已睡熟的婴孩,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把母羊捉回来,咱们这便上路吧。”
前方山脚下果真有几户人家,茅屋皆比邻而立,走近了还能闻见饭菜的香味,姚川心中一喜,将马车稳稳停下。他走近其中一户,敲了敲门,只见屋内出来位面目黢黑的老大爷,他拱手问道:“大伯,我兄弟二人乃是前往遥城的商旅,今日天色已晚山路难行,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宿?此处有纹银十两,权做我二人的借宿费。”
那大爷见了银子,连连推送,又向屋内喊道:“老婆子,有人来借宿!”
屋内又走出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见他们腰上别着武器,笑道:“穷乡僻壤,倒来了贵客,哎呦,怎么还抱着个孩子?”
姚川敷衍了几句,又听她说道:“我们老两口用不到这许多银子,你们不嫌弃便在此处住上一晚,只是偏房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