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沉默了。

    当我需求的仅仅只是时间时,眼睛和大脑就会自然而然地忽略挂钟的其他东西。

    我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个挂钟不是我送给中也的那个。是原先的那个。

    桌上的茶具也不是我送给他的,是他几乎从来用不上的旧茶具。

    沙发紧贴着的墙上没有我喝醉后雕的那朵玫瑰花。

    酒柜上的锁是我给他更换前的旧锁,隔三差五被太宰治撬一通。

    之前被我的信任和安全感给无视掉的种种异常开始压抑不住,在我脑子里逐一浮现。

    ……

    我不敢再看了。

    恐惧像黑夜般蔓延,我又颤抖着抽泣了起来,同时拼命阻止自己可怕的猜想。可身体像是应激反应般地调动起了异能,试图感知空间定点。

    原本遍布横滨乃至周边数个城市的密密麻麻的定点共鸣仿佛泥牛入海,此刻全数湮灭无声。

    我只能感知到自身的空间还在,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

    这给了我一丝喘息的余地。

    ——如果不是空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带着昔日的痕迹,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太过渴望幸福以至于臆想得疯掉了。

    可即使是现在我也快疯掉了。

    再怎么拼命否认,我脑子里也不由得产生了个可怕的猜测——我似乎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这个世界,包括我的中原中也。

    *

    中原中也在不远处安静地观察着,确认对方的状态还是有些不太对后,原本有些迟疑地想问什么的嘴巴又闭了回去。

    他烦躁地拧眉,透过落地窗望向远方。

    其间几度回首,看向这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顾忌着什么而选择了一言不发。

    ……

    不待我继续安静地发酵崩溃,大门的方向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眼熟的几个黑西装走到我面前架起了我,他们看向我时的警惕和攥得紧紧的动作让我的心揪得更紧。

    中也沉默地盯着我。

    我瑟缩着躲避着他的眼神。

    黑西装安静等着他发话。

    ……

    “送去拷问室。”

    ……

    一股寒气从脚底紧贴的瓷砖升起直冲上天灵盖,仿佛连血液也被冻住了。

    我哑了声音,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开口。

    第3章 他把我送进了拷问室

    被押送出门后,横滨夜晚的冷风吹得我一阵哆嗦。刚才在地板上被压着躺了太久以至于有些麻木的胳膊也开始慢慢恢复了些许知觉。

    感知到我忍不住难受地挣动的动静,抓着我肩膀的黑西装用了更大的力气。

    我不死心地在路上一次次调动着异能,试图感知我的空间定点。

    遗憾的是,我先前的验证并非黄粱一梦——我真实地失去了那些依仗。

    *

    惶惑的我在被押送的路上几乎是每往前挪蹭两三步都会抛下一个新的定点。

    很快,中也的公寓到港|黑的路上就被我用定点硬生生标出来了一条路。

    有异能的大范围覆盖,我内心稍定。

    轻轻动了动手腕,尖锐的疼痛令我黯然,骤然失去了思考的兴致。

    但或许是情绪跌到了低估,我反而终于挣脱了旧日阴影,有了种破罐子破摔的清醒感。

    ……

    港|黑的拷问室居然真的是24小时轮班。

    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中验证猜测实在不是什么美好体验,直面黑手党的血腥和黑暗让我感到一阵作呕。

    我低下眼睛在心底盘算着:

    如果大家真的都忘了我……中也肯定对我很好奇,说不定等不及刑讯小队明天把结果告诉他了。那如果我争取下,是不是能见到他?

    我不应该和他打起来的——好吧,复盘一下,打起来并不能避免。

    但如果我们能在公寓里好好谈谈,或许我就能在所有人都忘了我的情况下得到他的帮助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明明有最好的机会跟中也沟通,我们本可以是站在同一战线解决问题的……

    “时空钟表”给了我安全感的同时也给我打造了个坚固的蜗牛壳,这些年我逃避问题的习惯被强势的异能纵容得越发严重。

    而以往这个毛病也确实没给我惹过什么大麻烦。

    现在一栽跟头就是这么一个大坑!

    **

    拷问室夜里也灯火通明,以至于尾崎红叶归属的这栋楼在横滨这座城市相当特立独行地深夜灯火如昼。

    与这浮华不夜城般表象相反的是,我自从踏进港|黑大楼地界起,一路走来四下里都寂静得落针可闻。

    我心里却越发不安了。

    隔音太好给了我太多浮想联翩的空间,我忍不住设想着里面剜心剥皮茹毛饮血的境况……

    行进的步伐越来越慢,心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