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恨不得叫人把这老匹夫拖出去,刚刚一直不说话,这会就想着出来作妖,跟他打擂台。
建安帝闻言并未表态,他更想听听宋景的意见。
“张相怕是年纪大了,记不清,如今嘉靖关已不再归属我朝,而是在匈奴王室的管辖范围内。”宋景一边说。
张相一噎,忘记了北方十二城已悉数落入匈奴囊中。
宋景一笑,转而朝单于盟道:“单于王子,虽说嘉靖关已归属你国,但匈奴向来没有管理城池的经验,宋某认为,开市并无不妥,但终究是我朝吃了亏。”
有匈奴使臣急急道:“天元朝怎会吃亏,我族马匹不知胜中原弱马几倍,还能从我匈奴赚取大把银子,宋统领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景望向这名使臣,沈惴在身后低低说了声:“这个就是和大公子见面的包使臣。”
看来匈奴派来的人也并不全是废材。
“包使臣怎的不提通婚?”通婚才是匈奴族获利最大的条款。虽然两族通亲时有发生,但天元朝有明确禁令,百姓们只是私下动作。
可如今开放来,匈奴后人也可像汉人一样耕田劳作,行商甚至当官,彻底改变其只能在马背上讨生活的现状。
在场皆没有人接话,宋景的声音犹如透耳的琴声在殿内荡开来:“只要将嘉靖关、丹凤城等6座城池归还天元朝管理,我朝可以开市、通婚。”
一时间,不只匈奴使臣议论纷纷,张相几人也交头接耳起来。
这个要求作为战败国来提属实过分了,单于盟目光不离宋景,不知这人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说出这些话。
而建安帝并未反驳,全程由宋景主导,看来这也是建安帝的意思。
最后匈奴讨论的结果是,他们可以放弃六座城池,但是每年缴纳的岁币不减半。
宋景一口否决了:“愿赌服输。”
单于盟没有到此人态度如此强硬,咬牙切齿道:“四座城池。”
“嘉靖关、嘉南关、丹凤城、龙华城。”
这四个皆是其中人口最多,经济繁华税收丰厚的城市,其他都是些小城,可以说,只要收复了这四座城池,那北部就没失。
单于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张相党羽已惊得说不出话,心里甚至为匈奴使臣捏了把汗,这宋景坑人的能力堪称一绝。
“不知单于王子能否做主此次议和?”宋景又问道。
包使臣接话:“出使前王上已言明,此次议和全程由六王子主持。”
宋景点头微笑:“那便好,我朝即刻将议和文书赶制出来,老烦众位使臣移步长秋殿等候片刻。”
单于盟率先甩袖而出。
几人走后,勤政殿内张相问道:“圣上,我们如此做法怕是会引得匈奴国心生不满,卷土重来啊。”
建安帝拂拂手,笑着道:“爱卿多虑了,你以为匈奴现在缺什么?打了这么久的仗,他们物资短缺,未必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他们比我们更希望议和。”
“可……”张相还想说些什么,被建安帝打断:“莫再多说,文书已经制好,过会儿你送去给单于王子便是了。”
这么快?
“和亲人选?”一边的韩御史问。
“上官太傅家一个庶女,已经下旨册封长喜公主,按公主礼制出嫁。”
张相皱了皱眉,似是不满这个结果,对上宋景的目光瞬间移开,“那长安公主?”
建安帝却懒得应付这些人了,“等候旨意便是,都散了吧。”
“是。”
“是。”
勤政殿外,张相和宋景并肩走着,“宋统领好本事,闷声干了件大事,宋相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宋景停下来,拱手:“不及张相睿智。不过小生有个疑问,不知张相能否为小生解惑?”
“宋统领直言便是。”
“张相为何执意想将长安公主和亲匈奴?”
从提醒建安帝乐妤的存在开始,到今日,张相有太多疑问。让宋景不得不怀疑什么。
张相有一瞬间的征忪,随即笑道:“我与长安公主无亲无故、无仇无恨,不知为何会给宋统领这样的错觉,但老夫绝无此意。”
“既如此,小生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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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议和结束后,文书昭告天下,整个京城到处在谈论此事。
议和结果和原先传出的条款差距太大,京城上下无不为之震动,百姓们津津乐道,都说朝廷这回总算干了件好事。
说书的先生已经把想象中的议和现场添油加醋的宣扬开来。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此次议和先是相府二公子比武大获全胜,继又在朝堂上唇枪舌战,将匈奴使臣堵得哑口无言,宋景功不可没。
百姓们仿佛都忘记了先前对他的忌惮,待嫁的女儿家也都心生爱慕。
而各家态度不一。
左相府里宋域恨恨摔了杯子。
镇国公乐府里,得知消息的几个妇人面面相觑,不知圣上是何意,难道真的只是想把乐妤认祖归宗?
华阳宫内,李殊又气得砸了前朝名家手制的镶金翠玉瓶,郭皇后看着地上碎片,心里即心疼又无奈。
“母后,为什么不是那个野公主去和亲,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要把她留在身边吗?”李殊怒道。
“我听说,那孩子进宫这么久,圣上都没去瞧过,也未传召,你不用担心太多。”郭皇后淡然道。
“那为何还要册封,把她继续丢在乐家不就好了,反正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当初册封建安帝应该是存了替嫁的意思的,怎么临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