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向后退去,高长月心里有许多问题压着,沉甸甸的,一时也找不到新的话题开口,气氛便慢慢冷了下来。
门窗紧闭的出租车内暖气很足,高长月的头脑也渐渐从整件事中脱离出来,手掌无意间碰到放置在一旁的书包,她突然一惊,急忙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手机。
未接来电十二个。
完了,全是培训班老师打来的电话。
另一边,和两人分别的小呆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方向和他们完全相反。
走着走着,包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低头掏手机的瞬间,没注意到脚下,左脚绊在石阶上,整个人重心不稳,狠狠摔了一跤。
整个摔跤的过程不足一秒,等小呆反应过来,手机和包里一些细小的东西全部被摔出一米开外,静静躺在地上。
手机铃声在此时戛然而止,屏幕骤然暗了下去,连让人看清是谁打来电话的机会都没给。
小呆手脚被摔到麻木,一时之间竟没有力气站起来。她低着头,没忍住啜泣了两声,随后咬着牙爬起来,把那些摔到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回包里。
等她捡起手机的那一秒,来电铃声又一次响了。
是小兰姐姐打来的电话。
小呆花了几秒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声音,想让对方听不出自己的低落,可等接通电话,她还来不及开口,听筒那头的人就着急道:“小丫头,你在哪里?你奶奶摔倒了,磕破了头!”
小呆心里轰隆一声,像被惊雷劈中一般紧紧揪在一起,连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怎么会……”
“你先别急,听我说,我打了120急救,现在陪奶奶去市三医院,你不要急着过来,先回家取点钱。刚刚出门急,我身上没带现金,你别着急,也别哭,听到没有?”
“嗯……我……”小呆努力压着哭腔,“我现在回家拿钱……”
挂掉电话,眼泪夺眶而出,小呆边跑边挥手拦车。坐上出租车,她一路都在哭,哭得司机频频回头看她,最后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小呆刚想开口,却被眼泪和口水呛住了,她边咳边说:“师傅……我没事,你开快点,求你了……”
橙蓝相交的出租车疾驶在西岸的二环高速上,那一声压过一声的哭泣被淹没在这个城市的万千杂音中,显得渺小,却也悲怆。
滨城的寒冬腊月,大雪已经下过三场,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中,温度却依旧很低,巷口的那处小摊上空无一人,只有锅里煮馄饨的水还冒着腾腾热气。
清风巷狭窄的石板路上,小呆疾跑而过的身影,最终停在一处低矮的铁门前,从包里慌慌张张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直奔奶奶的房间,衣柜、床头、枕头和床垫下,统统都找过一遍后,却一分钱都没找到。
似乎是不相信,她又仔仔细细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小兰的电话打来,问到哪里了,小呆终于憋不住,号啕大哭:“小兰姐姐,我找不到……找不到奶奶的钱在哪里……我们没有钱,怎么办……”
听着哭声,对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别哭,去你的房间找找看,一个大红色、四四方方的旺仔糖盒,看看里面有没有,如果没有,就去你高阿姨的茶室借钱,听到了吗?”
小呆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在她的房间找到那个盒子,看见里面放着两沓厚厚的红色钞票,都分别用白色的条子封着,一沓上面写着“孙女的大学学费”,另一沓上面写着“孙女的嫁妆钱”。
字写得工工整整,钱也被压得平平整整。
她再也忍不住了,没办法冷静,一边哭,一边盖上盖子抱着盒子往医院赶去。
小兰姐姐说,奶奶不识字,更不会写字,有一次奶奶悄悄把她叫到家里,让她帮忙写两张字条,分别用两种不同的颜色来写,之后奶奶自己就能按字迹颜色来分别存钱。
奶奶说:“我们小呆啊,命苦,爹不在了,娘也不疼,偏偏这孩子生得懂事,知道家里没钱,骗我说自己高考没考上大学,陪我这老婆子在小摊子上一混就快两年了。可现在的生活不像以前,总得有点儿学问才能活得好,听吃馄饨的客人说,现在有一种大学,叫什么……什么成人大学,我听着就适合我孙女,等老婆子我把学费攒够了,就送她去上学,多读书好……”
奶奶一直都知道,小呆对高长月校服上那枚熠熠生辉的大学校徽有多么憧憬与期待。
医院,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承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有些人能在不久之后走出这块阴霾之地,而有些人却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小呆怀里抱着红色的大铁盒,眼神呆滞,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墙角处,头顶上方是亮着白光的灯牌,上面印着三个大字:手术中。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晃过今天发生的一切,先是那晚藏着小心思,走时故意忘在孟明朗包里的围巾;然后是早上假借拿东西之名从好友那里要到他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