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鬓间桂花抱月步摇垂下的珠碎落在她饱满的额间,明眸熠熠,内含繁星点点。
顾盼生辉,大抵便是如此。
只要她不兴风作浪,留在宫中也是未尝不可。
心中做了决断,凤殊影放下杀意,终于有心思欣赏眼前的美人,他轻轻一笑:“微臣愿洗耳恭听。”
石中钰面对谛仙一笑,小心肝都为之一颤,心想:若是《承凤欢》书中的大内总管有着凤殊影这般的姿容,即便是个阉人,她大抵也是乐意的。
脑中虽在胡思乱想,马屁却是张口便来:“哀家自幼敬仰英雄豪杰,所以书中的男主定会在乱世中怒斩昏君,收揽藩王,震退外敌,最后登上皇位,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凤殊影畅然大笑,微挑的凤眼中满是张狂之意。
的确有张狂的资本,石中钰暗叹一口气,堂堂南朝太后做到她这个份上,真是够窝囊的。
“不知太后书中的美人最终落得如何?”
凤殊影身形高大,身子微微靠向前,压迫在石中钰眼前。看向近在咫尺的俊脸,石中钰不禁垂下头,暗中吞了吞口水,讪讪道:“哀家撰写得是大男主话本,不...不存在美人的篇章。”
凤殊影薄唇轻启,俯身贴在石中钰耳畔。
“太后殿下若能安分守己,微臣愿保您一世荣华。”
耳蜗响起摄政王略带火热气息的低语,石中钰惊讶地抬起头,精巧的笔尖无意间划过他的侧脸。
二人离得如此之近,石中钰可以清楚地看到摄政王眸中她的倒影,此刻他神情肃然,就像前世曾向她许诺二人终有一日会光明正大地携手站在金銮殿上。
可惜终究是错付了。
“衔玉记下摄政王的许诺。”
石中钰落下眼眸,隐去眸中的情愫。
衔玉是她的小名,这是她今世第一次在凤殊影面前没有以哀家自称。
凤殊影慢慢收回身子,金冠下的耳垂在阳光下隐隐发红。
“太后殿下切要看管好身边的下人,精盐一事,不可外传。”
“此事,哀家恐怕是有心无力,爱卿身边尚有端王的眼线...”石中钰诚然道。
“太后殿下放心,朝凤殿的纳垢,微臣定会清理干净。”
得到了凤殊影的许诺,石中钰神清气爽地走出垂拱殿。
卫礼早已侯在殿外,见石中钰出来,他走上前展开手中的轻云锦披风,仔细为她罩在身上。
“起风了,殿下小心着凉。”他的声音并不阴柔,只是低沉中带着些沙哑。
常嬷嬷在一旁斜着眼,很是看不惯这位新上任的管事公公。
“这场秋风过后,御园的花也该凋落大半,今日阳光甚好,陪哀家去御园走走。”
“奴才遵命。”
园内的木芙蓉刚刚从巴蜀移植过来,正值花期,也不知花匠用了什么肥料,朵朵花开如人脸般大小,颜色粉艳。
深秋风大,木芙蓉却依旧在枝头盛开,完全不惧萧瑟的秋风。
“再过上几日,三位王妃将要入宫小住,卫礼,你说宫宴那日,哀家让礼部用这木芙蓉妆点桌面可好?”
“殿下巧思,奴才稍后便去礼部通知主客司郎中。”卫礼躬身拢袖,面色恭敬。
“现下并无他人,卫礼无需这般拘谨。”
石中钰伸手拉低木芙蓉的枝蔓,垫脚轻嗅。
花香清幽,似有似无。
“奴才不敢,卫礼贱名,不足殿下挂齿。”卫礼不敢抬头,似是怕他的双眼会污了眼前的美景,
石中钰松开枝蔓,木芙蓉又弹回到原来的位置,似是从未被压弯过。
“方才在暖阁内,摄政王已下令将卫妩从悦乐坊释放,准她回老家隐姓埋名,你可远同卫妩一同前去?”
卫妩,乃是卫青之女,卫礼的亲姐姐。
闻得此言,躬身而立的卫礼在秋风中微微打颤,红色帽帏下传出哽咽的声音:“奴才谢过太后,只是...后宫险阻重重,卫礼愿守在太后身侧,略尽绵力。”
是了,石中钰终于想起,卫礼是在卫妩死后才更名。
前世他抛尽礼义廉耻,待到他终于有权势解救姐姐之时,才发现卫妩已被赤身裸.体抬出悦乐坊,孤零零地被扔在宫外的乱葬岗中。
还好,在这一世,她赶在卫无前遇到卫礼。
石中钰欣慰一笑,重生之后,她头一次感到如此欢心,既然卫礼的命运因此而改变,那她和朱昱也将会改变。
翌日,常嬷嬷被突如其来的侍卫带走,因枢密司中的暗探查到有一封密信从朝凤殿流出。
信上只有一行小字:精盐有诈!
摄政王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连夜彻查朝凤殿内的宫女和内监,通过字迹的比对,终于揪出了藏在其中的常嬷嬷。
虽然常嬷嬷在被侍卫押走的时候仍在大喊:“太后殿下救我,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做。”
随即就被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