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大多数也是通过我这一渠道扩散给了在青山二中的同学。因为写信要简洁,不能超重,写不了多少。但我和柳玉松在吊脚楼上坐一下午,就能说很多很多。虽然相隔很远,但我们彼此的近况皆因书信和口口相传而清晰可知。这么做,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穷。
当然,还有走得更远的人,他们离我们的距离甚至上百公里、上千公里。他们是两种人。
第一种:成绩特别优秀的人。他们几个,就是考上中师或中专的人,去到了省城或其他城市上学。听说还有幼师,特师。
“什么是‘特师’?”当柳玉松告诉我班长学的是特师时,我问。
“特殊教育老师,比如教聋哑人。”他说。柳玉松果然厉害,比我多知道好多东西。
第二种:不管什么原因,不再上学的极少数几个中的另一部分人。他们则选择远走他乡,远走江浙或广东打工。
而不再上学的人,除了打工的,还有呆家里的。用老师的话叫“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有的干脆在家务农,有的则选择去学点儿手艺。个别女孩甚至在家人的安排下,开始相亲。这样的同学,好像不超过5个,尹梅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很厉害的男生黄晨也跟她的情况差不多。
他们的消息是我们最后才知道的,那差不多在寒假里才得知。
(四)
第二天,课间操结束回教室,田野信守诺言,把那些信原原本本地叠好还了回来。可刚放到桌上我正要伸手收起来,却被另外一只手抓走了!是马缨丹!
看到她抓信跑的夸张样子,我脑仁儿就开始疼。她肯定挑事儿。果然……
“柳依依,你脚踏两只船哦!”她一边和我保持安全距离,一边得意地举着信喊。原本没人注意我们,她这一喊,几乎所有人都转向我们等看好戏。我的脾气有点上来了,但坐在位置上没有动,眼神犀利地射向田野。田野也没想到有人会来抢信,还如此大肆宣扬,还要添油加醋写!看我瞪他,有点报歉,有点心虚,一时无措。
“柳依依和田野打伙看信!”马缨丹向大家宣告。
“噢——噢——噢——”其他人开始起哄,是她想要的效果。
“杨柳依依!你的依依跟人跑啦!你被甩啦!”马缨丹又把杨柳拖下水。
“噢——噢——噢——哈哈哈——”起哄的声音更大声了,有的居然拍桌子敲板凳!
这……我真是快被气死了!我看杨柳,本来不关他事,现在却把他搅进来,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场面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因自己无辜躺枪而生气,这让我更烦躁,希望快速把事情压下来。
我肃脸站起来,以全场刚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马缨丹!限你5秒中把信放到我桌上!”
“吓我啊!来打我啊!”马缨丹觉得引起这样的轰动很有成就感,不知死活地继续得意,完全不理会我的威胁,还故意扬了扬手中的信激我。
“噢——噢——噢——”人群更激动了,把桌子板凳敲得震天响。连外面路过的其他班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热闹。不得不说,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们,真的有一种不嫌事大的冲动,会努力推波助澜,希望把一件小事整得越大越好,不然不刺激!主要还是吃得太饱了。
因为没有想到可以快速制止事件平息的办法,我又瞪了田野一眼。
“马缨丹!想死老子成全你!”或许是受了我的刺激,或许是他觉得对不起我分享信件好意,又或许他自己也很气愤。总之,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下田野以迅雷不掩耳的速度冲向马缨丹。当我们看清楚时,马缨丹已被田野按倒在地下。两个人扭到一块儿,撕扯起来。男女力气和身高的悬殊使马缨丹立马处在下风,结果她还尖叫着抓住信死活不放。我感觉田野有些疯了,吓得站起来。还没跑过去,就听到信封被撕烂的声音和马缨丹的哭声同时响起。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
我愣在当场!撕烂的信和马缨丹的哭声都让我想哭!那些信是我万分珍惜的宝贝啊!杨柳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本以为只是开一个玩笑,结果没想到演变成这样。
田野粗鲁地抢过撕烂的还在马缨丹手里的半截信封,掀开压在他脚上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然后拿着被抓得乱七八糟的信走到还没回过神的我面前。
对马缨丹的哭声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缓缓把信放到我手里,还有些激动:“对不起,我弄坏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我眨眨眼睛,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看了一下混乱的场面。叹口气:“算了,也不是你的错。”
虽然很气,但是非我还是分得清。我沮丧地接过那些揉得皱皱巴巴的信,很心疼。
“真的对不起,我没有说到做到!”田野依然愧疚,站在我面前没有离开。
“算了!真不怪你。回你座位去吧!”这确实不是他的错,我没理由怪他。以前我们是“仇家”,总是互不相让,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算是三年多来第一次。
他一走,风暴中心的几个人赶紧把马缨丹扶起来。一边给她拍灰尘,一边劝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