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用来种葱的那块红土,是天帝赐你的?”
“嗯。”
“你说,我用来喝酒的那只金樽,是帝君赏你的?”
“倒也不是。”
江洛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还没有这么大面子让帝君赏我金樽,这只金樽,”沈临川如同右手还握着金樽一般,在江洛面前晃了晃,“是帝君赏给我母神的。”
江洛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复又提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个,想来天帝是个宽厚的人,只是这个帝君脾气如何……”
不会把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吧。
神仙应该都是慈悲为怀,应该不会的吧。
“嗯,先不说万把年前征战四方,嗜血残酷的帝君,我怕你心脏承受不了,就姑且先说说那位天帝,”沈临川微微蹙眉,一副沉思状,“把我贬到临安城中的就是他,我也实在没看出哪里宽厚。”
江洛咽了一口唾沫。
好家伙,雷区蹦迪第一人,居然是她自己。
手中的金樽一个没拿稳,江洛感觉到无比沉重的金樽从她的指尖滑了下去。
糟了!
江洛匆忙回头,并没有看到掉在地上的金樽,也没有听到如预想中发出的一声闷响。
那只金樽稳稳落在了沈临川掌中。
他轻轻摩挲着金樽上繁琐的花纹,微微叹了一口气。
树大招风。
借住在他家中的哪里是一棵小树苗啊,分明就是一棵高耸入云的苍天大树。
终究还是他失算了。
多年来未经擦洗的金樽泛着光泽,沈临川就算是不开口也知道江洛到底对这个金樽干了些什么。
罢了,几百年没洗过的金樽,也是时候碰碰水,发挥些该有的用场了。
“你今日还要去农家乐吗?”
嗯?
江洛一时没有明白沈临川问出这话是何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应该去一下就回来吧,挺快的。”
她忽然明白了沈临川的意思,他莫不是担心她没有办法按时背完今日份的经书吧。
原先那些她背着已经有些够呛了,更何况是如今三倍的量。
江洛暗自撇了撇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真要是有了机会,她也要每天让沈临川背书给她听。
到时候她也要往沈临川面前扔一堆书,让他第二天背给她听。
江洛白日里做梦,正想到酣畅处,就听到了沈临川非常破坏气氛的声音。
“那你结束了早些来忘川边寻我。”
江洛一脸疑惑。
“干什么?”江洛心中警铃大作。
“你喝酒把脑子喝没了?”
沈临川式的语气。
江洛恨得有些牙痒痒。
“你说谁没脑子呢!”
“反正没有说你。”
“这里就咱俩,你说鬼呢?”
“嗯。”
江洛只觉得喉头一甜,血都要吐出来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江洛在心中默念了三遍。
待她默念完之后……她怎么感觉自己更想打人了啊喂!
还没等到她撸起袖子来硬刚,就见沈临川带着金樽,几步消失在了门口。
“我还没同意呢!”
“你不同意也好,正好我把你用金樽喝酒的事儿告诉帝君,帝君老人家这百年来倒也闲来无事,正好把你抓去玩玩。”
抓去玩玩。
江洛不吭声了。
听沈临川方才那语气,这帝君少说也有个万把岁了。
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头子把她抓到天上玩玩……
算了吧,她还是老老实实在临安城中当一条咸鱼吧。
*
很快就到了中午。
江洛自认是个有骨气的人,岂能任人摆布。
但是凡事也讲求个灵活变通,随机应变不是吗?
于是刚刚吃完午膳,江洛就出现在了忘川河边。
沈临川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定在了她背上背着的一个硕大的包裹上。
“你这是……”
江洛不仅看上去像是去春游的,连包裹带的分量都像是妥妥去春游一趟的量。
江洛将原本背在背上的包护在了胸前。
“怎么啦,我带点吃的不违规吧。”
“……”
沈临川一抬手,包裹应声倒在了地上,布包散落开来。
里面有当季的苹果、橘子、葡萄也就罢了,还有些带了土的新鲜胡萝卜、土豆、青菜,甚至在布包掉下来的一瞬间,里面还咕噜噜滚出了一棵大白菜。
这……带点吃的。
这个点也太多了……
江洛忙不迭赶上前揽住了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