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学这几年,我们让她住在家里,就是怕你们家人多是非多,她一个人居住传出不好的绯闻,现在的女孩子谁不出去玩出去上学,可这四年来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连大学都不让她上,这是为了什么?她师父沈大师的书法展览会上,挂了她的一副字画,让她得了南严北陈的名声,我们生怕你们不高兴,这又是为了什么?你们有苦衷我们理解,可大嫂,你这样说怀音,太委屈她了,我这个当母亲的……”严母说不下去了,眼圈已经全红了,低下头拿出绣帕擦了擦眼角。
屋子里似乎还隐约回响着严母压抑却又激动的说话声,好半天都没有人出声。
庄老爷长叹了一声,看向严母以及严母身旁的严怀音,“妹子,怀音,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总之是我们庄家对不起严家,然而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亲戚,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伤了这么多年来的亲戚之情。”
话说到这个分上,大家心里面其实都有了隔阂。
然而今日庄家二老来还嫁妆,这件事也算划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从此以后,严怀音和庄森延真正再无瓜葛,各自婚嫁自由。
严母一夜没睡好,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儿白白耽误这么多年的青春,翻来覆去,才知道旁边的严父也没睡着。
翌日,严母早早起来,仔细沐浴了一番,吃过早餐叫上严怀音,叫下人备了许多香烛果品,准备去玉佛寺,一是为了宋亭文的事酬谢神灵,而是为了女儿能早日找到好人家。
严怀音夜里一个梦接一个梦,早早的就被严母叫起来,不由打了好几个呵欠。
两人刚坐上家门口的小轿车,后面便停下一辆黄包车,司机正发动,随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顿时惊喜道:“太太,小姐,是大少爷回来了!”
车里的严家母女不约而同的扭头一瞧,脸上都是又惊又喜。
司机熄了火,两人下了车。
严家大少爷严思礼下车付了钱,转头看见母亲和妹妹,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提着行李箱走上去。
严家主要是做绸缎生意的,基本上全国的省市都有分号,近些年因为洋布的冲击,国货销量锐减很多,很多地方的分号也经营不下去了,大少爷这次出去外面几个月,就是各处考察,想从国外进口先进的机器,决心又做一次大变革,否则严家就只能像晋商那样衰落下去。
严父不善经营,如若绸缎庄从刚受到冲击时就开始改革,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这还是严思礼继承了祖父的商业头脑,接手生意后力挽狂澜,否则严家绸缎庄早就消失在商业圈。
严思礼在书房里跟严父一一汇报,严父没有生意头脑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听完后开口道:“思礼,为父只要求最后能保住严家一点基业。”
严思礼暗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笑道:“我明白了,父亲放心。”父亲只愿做守城之君,外面已经四面楚歌,他若不破城一搏,只怕无城可守。
严大嫂知道丈夫回来,也从娘家赶回来。
午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围坐在圆桌旁热热闹闹的吃了饭。
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严思礼听到五妹离婚的前因后果后,想得深远,你家势微人家自然敢随意拿捏你,若严家势高于庄家,庄家即便要离也不是那样的做法。
他抱着儿子,眸光幽深,看向严怀音开口道:“五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上大学?”
严母担心道:“她都二十一岁了,早日找到好人家嫁人才是正经,又去读什么书。”
严怀音穿越前刚大学毕业没几年,她也不想再读书了,摇摇头道:“我只想把我的字练好。”她穿越前师从爷爷学习书法,爷爷的书法在当地很有名气,穿来这里后,又有幸拜了书坛大师沈默为师,爷爷和师父都说她于此道有天赋,她想潜心钻研走得更远。
严思义符合道:“妈说的对,女孩子最后的归宿还不是嫁人。”
严父叼着烟斗,也是颔首赞同。
严思礼缓缓摇头,凝视着严怀音道:“怀音,你从小聪颖好学,中学还以全校第三的成绩毕业,不上大学实在可惜,现在很多女性都出国深造,或者你想出去,大哥也一定全力支持你。”
听他这么说,严家几人都皱眉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出声反驳。
严怀音有些感动,开口解释道:“大哥,我不想上学,是因为我个人原因,这四年来,我每日读书写字,自认为并不比上大学的人差,再去上大学也不过是耽误时间,我现在只想专心把我的字练好,希望有朝一日能写到师父那样的境界。”
严思礼听了这话,十分欣赏的颔首。
严思义不屑的低笑了一声。
严思礼皱眉看向他弟弟,“你笑什么笑,怀音一个人女人就有如此大的志向,你呢,二十五六了,经商不成,仕途不成,不成家不立业,整天就是玩鸟游乐,一点出息都没有,还敢笑别人!”
严思义被他大哥这么直白的一数落,再加上白天又被他朋友奚落了一番,心中的痛处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倏地站起来,涨红脸嚷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大哥,大嫂,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等着,终有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