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举着一台时下高端的黑莓手机玩游戏,他看到我,扬眉微笑:“好久不见啊,夏艾。”
“嗯,好久不见。”
我学他喜怒不形于色,拉了张凳子围餐桌坐下,拿了一份便当埋头吃起来。休息室内有个取暖灯,原本照着郁盛的腿,他把灯罩拉过来,正对我不偏不倚。在通风的杂物间收拾东西的半个钟头我早就把手冻得青紫凉透,借他的福,我的皮肤终于有了久违的温暖。
“饭菜还热着?”他一边拆便当盒一边问。
他有手不能自己摸?我这么想着,吐出一个字:“热。”
“吃饭尚且要吃热的,你怎么对我冷眉冷眼。”
我讶异地抬起头看他,他在用什么酸溜溜、委屈屈的语气跟我说话?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极其无辜。
“我说错了吗?你个冷暴力专家。”他一字一句地给我下定义。
我的第一反应是反驳:“什么叫冷暴力?我们之间亲/热过?”
郁盛嘴角弯起玩味一笑,有点不正经的意思,他整个人松弛下来,把盘中的爆鱼夹给我:“看你这张读中文的嘴,真能说。”
“我不要吃这个。”
“那怎么办呢?我也不吃鱼。”郁盛耸肩,“不吃就放着,等会儿扔了。”
我眼睁睁看着餐盒里占据半边天的鱼块,节约的本能催使我杜绝任何浪费,最后还是耐心把整份都吃进了肚子里。
郁盛的口味像小孩,我发现了:有刺的不吃,半生不熟的不吃,卖相难看的不吃,气味浓烈的不吃。这么一个从外表上看起来非常健康均衡人,却偏爱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油炸食品。几年后我与他同住的那段时间为了迎合他的口味,足足把自己吃胖了十斤肉,差点吃出脂肪肝,得不偿失就是我自己。
“你吃完了?”他把纸巾盒推给我,“剩下的我来收,你去工作吧。”
可不是么,我吃得干干净净,只有他萝卜芹菜剩了一堆,不是他收谁收?
“等会儿我在二楼看书,你帮我带杯白茶上来吧。”
他抚摸着肚子,并不动弹。
我两手插进棉袄口袋:“你自己倒。”
那天晚上郁盛重新开始给我发短信,还问我有没有申请邮箱和□□号,我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方便联系。”
“没啥好联系的啊!”
“同学一场,你一定要将冷暴力贯彻到底么?”
我不回,表明态度。他又说:“明天我还会来书店,当面跟你要。”
“有什么区别么?”
“你不给我,我就让缇钰姐跟你要。”
我真是服了他的厚脸皮,上了半年学他变得跟个老油条一样令人无所适从。想到夏天的他,以及一两年前的那些事,我心里的疙瘩重新鼓了起来。
这个令人反感又偶尔令人惊喜的男孩,接下来也许还会让我期望和失望交织。
那个寒假除过年那几天外,他几乎每天都来书店,端一电脑和一热茶盘踞二楼。我变得越来越不想上二楼,有次老板娘从上面下来,特意找到我问:“楼上的卡座是不是很久没打扫啦?书架也太乱啦!”
显得我怠惰因循。
我拿着抹布和水桶上去时,那人总是得意兮兮地看我一眼后,继续他的写作。
除了用过学校图书馆的电脑之外,我从没有碰到其他的电脑设备。来书店带电脑的人很少,显得他尤其高端。有一次他拉我过去看他做的演示文稿,问我需不需要改改,我如矮子看戏,连声说好。他又骂我“敷衍精”,不让我看了。我心想这个人反复无常,完全不亚于我。
年后靠近开学,他有一天两手空空而来,我工作的时候,他跑到前台去找他姐姐:“今天下午放夏艾半天假吧?”
“你们要做什么去?”
“去看看小黑。”
“哦,那只黑猫。”
正是老板娘为难的时候,我撂下手中的抹布跑过去:“郁盛,你休想打扰我上班!”
“嗯?昨天不是说好了让我去看小黑的么,你想让我一个人去?”
我咬咬牙:“我没说让你看我的猫,是你自说自话。”
“小黑是我捡的,你也不必这么护犊子吧。”
王缇钰也为他说话:“行啦小艾,你今天下午跟阿盛出去玩吧,今天工作日没什么客人,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她亲切地向我们挥挥手。
什么叫跟他出去玩??
郁盛得逞,笑得可灿烂:“走吧,坐我的车。”
我严重怀疑他是想要炫耀他的新车,可他一向不是爱炫耀的人,即使炫耀也会不着痕迹。那他是想侧面烘托自己不到19岁就拿到了驾照?
他带我了去文化街停车场,那天天特别冷,下雪过后地面湿滑得厉害,穿着运动鞋跑快了会打滑。我信不过他刚学会的开车技术,三番四次劝他:“下雪天就别去了,开车危险。再说也不一定能找到它,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