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泛上来。
就是这个味道,是她刚一进门时嗅到的气味,同以前剖验过的因酒致死的尸体味道不甚相同,依稀混进了些许中药的气息。
孙吉祥整张脸也皱成了一团,道:“师妹,这味道着实怪异了点,莫非是有人下毒?”
“不,”冉霜当即否定。“不是毒药的味道,况且用毒药的话尸体口腔黏膜之类的地方应该呈现一种特殊的青色,老夫人身上没有这种痕迹,不是下毒,这股药味不是毒药。”
先将胃部暂时放到一边,冉霜集中精神,用巧劲将肋骨逐个拆开,打开死者的胸腔,暴露出暗色的内里。果不其然,死者的左肺早已萎缩,在胸腔内皱成一团。没有胃酸与食物的干扰,胸腔里的药味更足,冉霜用布巾沾了些肺底的黏液凑到鼻前轻嗅,突然灵光一现。
“是麻沸散的味道,有人给老夫人下了麻沸散!”
前后足足忙活了有一个半时辰,冉霜终于在尸身上找到了死者的死亡证明。
孙吉祥盯着她看了半晌,露出个笑容,“师妹,你每次胸有成竹的时候都会露出这个表情,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
话音未落,厢房大门突然洞开,脚步声七零八乱,冉霜只以为是门外是同僚来助,便没有回头,然而身后却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开。
“老夫人便是停在了此处?”
那从胸腔深处滚出的声音极为低沉磁性,饶是冉霜阅声无数,也被这声音激得头皮发麻。
原因无他,而是她曾有幸听过这声线,正是三年前,在皇宫!在她服下加料茶水腹中剧痛、濒临昏迷的时候!
冉霜一颗心登时砰砰乱跳了起来,她几乎毫无犹豫,飞速垂眸福身,一颗头低得极低,匆匆行礼。
“见过这位大人。”
冉霜不敢抬头,只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虽身为礼部尚书家的独女,在这玲珑县里却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因时常见她接济穷困女子,只当她是同病相怜,同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人在这世上讨生活。
这三年里,她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在稳步上升,去年年初的时候原主的生母不知用什么法子打听到了她的住址,不仅给她寄了封信来,信里还夹着几张面额不大、方便取兑的银票,信上只说家里一切都好,告诉她无须忧心成婚之事,知她住址的只有生母一人。她这才把心放下少许,继续在这玲珑县当个无人知她身世的仵作。
可这男人却不同,这男人三年前在宫里见过她!
男人的声音对她而言吸引力极强这没错,可这并不代表她要为此付出暴露身份的代价。
冉霜咬紧牙关,额上渗出层层冷汗,只恨今日出门前忘了看一眼黄历。若是真的被京城里的人认出来,她绝对免不掉被五花大绑回家里,被那个身为礼部尚书的爹压去成亲的命运!
似是过了极久,又似乎只有一瞬,站在她身前半米开外的男人终于再次开了口。
“免礼,抬起头来。”
躲不过了。
冉霜只能再赌一把,就赌三年之前那急匆匆的一面之缘,不会让日理万机的京城官僚记住她的脸。
“是。”
冉霜暗自深吸了口气,缓缓颔首。
然后便撞进了灼灼如星的一双眼里。
男人身长八尺,身着修身青袍,腰间坠着雕有青竹的饰品,腰带上绣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官纹,再往上则是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男人面上表情倒是冷淡自持,唯有那双眼睛的弧度极为特别,眼尾纤长,眸子亮得如月如星。
沉默的气氛在小小的停尸房中肆意蔓延,冉霜心下如小鹿乱撞。男人的那双眼太过特殊,她无法判断出对方是否有认出自己是当年入宫参选秀女的一员。男人身后跟着数人,俱是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玲珑县县令等人,县令拼命地向冉霜使眼色,冉霜只得垂手而立,稍稍后退半步,将验尸的最优位置让给青袍男人。
青袍男人也顺势收回目光,对身边衣着相仿家纹的下属略一摆手。
下属立刻会意,清了清嗓子,道:“刑部尚书风城胥有令,旁的人请退出这间屋子,死者为重,毋需旁的繁文缛节。”
原来是刑部尚书,冉霜暗自颦眉,那在选秀时出现在皇宫里也不足为奇。毕竟是三年只有一次的大选,除开被皇帝纳为后妃的几位姑娘,其他姑娘也可能被其他官员选走做妻纳妾。然后她才意识到,面前死者的身份确实不似常人,虽说是天子曾经的奶娘,可此时早已过去数十年,竟还会惊动刑部尚书亲身来此。
冉霜内心暗自思忖着,正准备跟在同僚孙吉祥身后从善如流地退出屋子,却有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拦住。
“慢着。”男人不见喜怒,声音沉沉,“你叫什么名字?是负责此案的仵作?”
应该是没被认出来,那就好说。冉霜心下微定,道:“我叫……卑职名为冉霜,是负责此案的惊门仵作。”
冉霜身为女子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