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地按住衣袍，把单薄棉被往自己身上盖。
“没有痕迹呢，姐姐，你定是看错了。”
这一掀被角，冉霜立刻嗅到了刚进门时便注意到的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她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被子上残留下来的血迹，看起来显然已经相当陈旧。观梅丫头盖被的习惯，这处血迹的位置也绝不是癸水可能蹭到的位置。
冉霜虽然个子矮小，但比起一个大病初愈的年轻丫鬟，力气还是虚长几分。她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把掀开梅丫头身上盖的被子，果然在内里的部分见到大片的黑褐色血渍。
——这看起来就像，被子里曾经包裹着某个血球似的东西，只是血液已经干涸，看样子至少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梅丫头急忙把被子重新盖回到自己身上。
大户人家自有浣衣局负责清洗，当然被单也不例外。癸水蹭在被子上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不该让梅丫头怕成这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子上的不是癸水，而是谁的血迹，且恰好发生在梅丫头这个月的癸水之前，以至于梅丫头不敢把被子送去浣衣局。
“姐姐，这、这是我不小心，我……”
冉霜摇摇头，食指竖在小丫鬟唇前。
“我问，你答，点头或者摇头。”她说。
梅丫头面露犹豫，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你身上的青紫是老夫人留下来的，对不对？”
梅丫头咬紧牙关，轻轻点了下头。
“但老夫人依旧待你不薄，对吗，我指的是她没犯病的时候。”
梅丫头的表情看起来像要哭出来了，头颈微动，又是一个肯定的点头。
“以及这处血迹……”冉霜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是小黑留下的，对不对？是帮厨养在院中的那条黑狗。”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梅丫头眼中滑落，小丫鬟嘴唇颤抖，点了点头。
第13章 凶手浮现 如果说——如果说被下了麻沸……
她能理解为什么梅丫头不敢让其他人看到被子里的陈旧血渍。
虽说亲眼见到案发现场老夫人尸身的下人并不多，但不代表下人们不会彼此口口相传，更何况还有那么一幅画着老夫人死状的画作挂在林家祠堂里。
林府被衙门的人控制住后，下人们没了要做的活计，只能留在自己房间里嚼舌根，于是不出半天，老夫人的死法便在林家府邸里传了个遍，当然也包括梅丫头这里。
如果冉霜没猜错的话，告知梅丫头此事的正是刚刚离开房门的那几名丫鬟。
冉霜闭了闭眼，她尽量放轻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咄咄逼人的质问：“梅丫头，虽然现在林丑戊被抓进了牢里，但你也是嫌疑人之一，你必须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老夫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梅丫头惊惶道，“我那时虽吓得昏过去了，却看到了那青面吊额鬼把老夫人带走，千真万确，若有一句虚言，我、我天打雷劈！”
随着梅丫头的叙述，冉霜将家宴那夜发生的事情捋得更加清晰：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夫人发作的次数也越发的频繁起来，家宴当晚，老夫人又发了失心疯，逮着半空中根本不存在的人破口大骂。大家本以为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老夫人掀了桌子，众人悻悻回房，却没想到老夫人骂着骂着却开始感到头晕目眩，嚷着要回房。
梅丫头清晰的记得，老夫人那日不过饮了半杯陈酿而已，还不及平日里酒量的八分之一。
但既然是主子有令，当奴才的便不得不听，梅丫头便和兰丫头一起，搀着老夫人摇摇晃晃地回房。梅丫头感觉还好，不过旁边的兰丫头看起来却是和老夫人差不多的疲惫模样，甚至不像往常那般，说几句开心话儿逗老夫人发笑，只和梅丫头一左一右地扶着老夫人。
那兰丫头使不上力气，老夫人的身躯便都压在了梅丫头这边，她正觉吃力，肩上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怕鬼的小丫鬟打了个激灵，回过头，只见与画本里画的一模一样的青面吊额鬼迎面扑来，似要吸人精气，梅丫头登时一声不吭地失去了意识，就连尖叫也被憋在了喉咙里。
再恢复意识已是昨日傍晚的事情，身上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地方，前夜里老夫人发疯时在梅丫头身上留下的指痕火辣辣地发烫，眼前也因为高烧一片赤红。梅丫头隐约听到了屋外有人探讨老夫人与兰丫头的死讯，又一时急火攻心，昏了过去，直到今日早上，才勉强恢复神志，京城里的御医为她施过针又开了药，梅丫头一觉睡到现在，这才感觉舒适了许多。
也正如冉霜所预测的那般，刚刚那四五个姑娘同梅丫头一样，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看看她的情况，二是为了八卦，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讲了老夫人与兰丫头的死状，自然也包括那条抱在老夫人怀里的黑狗。
梅丫头是认得小黑的，在小黑进了林府后，梅丫头去往后厨的频率也多少高了些，偶尔被老夫人遣出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也会记得给小黑带点便宜的新奇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