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颐养儿孙的年纪,哪个会拒绝像她这样温驯乖巧的孩子呢?
管事嬷嬷心疼她,不让她做活,好是好,可不做活,哪来的月钱?昨晚醒来已过子时,阿姐还在熬夜做绣活,这叫她如何在床上躺得住?
“嬷嬷。”顾时茵亲昵的唤了一声,走到管事嬷嬷跟前,踮起脚尖,双手掩在唇边,小声说:“刚刚蓉姐,静姐在屋里悄悄分了好东西给我吃呢,我今个去给贵人送新衣,待贵人赏了好吃的,我也悄悄带回来给嬷嬷吃。”
“嬷嬷,你说好不好呀?”
好吃大过天,小孩子一派天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可宫女禁止私藏东西,房蓉蓉与蒋静敢藏吃的,未必不敢藏其它的,手脚不干净,在宫中是大忌,搞不好连累管事的也要受罚。
管事嬷嬷早熬成了人精,一句话,目光顿时就阴沉了几分。
顾时茵只装做不知,打完小报告,还顺便给自己挑好了今日的活。
给后宫的贵人们送新衣是件既轻松又讨好的活,贵人们收到新衣,心情美丽,自然少不了打赏。
她刚才可是说了,若是得了赏,要分给嬷嬷呢。
管事嬷嬷听得心都化了,哪里还会说不好?
顾时茵领了差事,高高兴兴的往内务府去了。
给后宫贵人裁制的新衣都从内务府出,她需得先去趟内务府,但领新衣倒是其次,宫女们都在内务府做活,房蓉蓉与蒋静也不例外。
来而不往非礼也,顾时茵不喜欢‘欠人情’。
出了院子,她不紧不慢的走着,人虽小,步子却迈得雅正,引得路上的几个教习嬷嬷侧目。
宫中的礼仪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可即便是高门贵女,也比不上那般不蔓不枝的姿态。
不过顾时茵并没有留意到这些,她目不斜视的走着,只顾盘算自己的小心思。
昨夜窒息的濒死感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被人害死过一回是蠢,给人第二次下手的机会,那就是愚不可及了。
顾时茵绝不会在一个坑里栽两回。
她只是在想,是先去找房蓉蓉好呢,还是先找蒋静好呢?
宫女房所在的院子就在内务府后面,绕过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三九天,最冷的不是雨雪,是风。
像勾着锥刺一样无孔不入的刮,暴露在外头的皮肤一会就冻的没知觉了。
若是再沾点水,很快就能冻烂。
顾时茵手揣在袖笼里,站在阶下,漠然的看着跪地冲洗石台的蒋静。
发髻松散,衣裙脏乱,挂上再精致的香囊也抬不起这副门面。
顾时茵忍不住想,若是在前世看到这位姐姐这么可怜,她一定会跑过去帮忙,再递上一个暖手。
她就是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宫女。
然而此刻,小宫女只想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水泼出来,台阶上没一会功夫就结了一层冰,阶上打滑,很快就会连路都没法走。
蒋静不是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寒冬腊月的,谁愿意在外头干洗地的活?
她把一桶水全泼出去,地上一结冰,活自然也没法干了。
管事的嬷嬷要敢过来打她,那正好,脚下一滑,摔死了可不关她的事。
蒋静恨恨的朝里院望了一眼,她是在逃荒的路上遇见的房蓉蓉,外头兵荒马乱,两人索性结伴进京,又一起卖身进宫。
房蓉蓉也不过虚长她一岁,却处处以长姐自称,如今更是装腔作势,自己钻院里头学绣活,叫她在这挨冻。
蒋静知道,房蓉蓉想进织衣局,谁不想进织衣局?
作绣活总比做苦力强吧,没准得了哪个娘娘青睐,好日子就来了。
说来可真够衰的,她们刚进宫没多久,宫里就开始裁减用人。
既然人多饼少,饼不够吃,饿死几个人不就行了?
房蓉蓉够狠,她也不遑多让。
房蓉蓉把那小丫头绊到水里也没能把人弄死,她昨晚趁小丫头的姐姐在外头熬夜做绣活,等大伙都睡了,摸黑起床,拿枕头把人摁住。
一觉睡醒,谁会知道她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