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鲜少比你父亲晚归。我方才打发人去台院问,到现在也没个消息递回来。老爷,今日可还太平?”
赵学舟心知事情反常,却又不愿夫人担心,温言宽慰她道:“今日朝堂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竑儿许是被公务绊住了,忙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赵夫人闻言,面上忧色不减反增,“竑儿最是心细,若是公务繁忙要晚归,他出门必然要说一声,就算临时有事,也会当即派小厮回府禀告,断没有这样不声不响的。”
赵学舟上前扶了扶赵夫人的肩,“竑儿的差事办得极好,同署的老大人都夸他稳重妥当,在办差上出不了岔子。至于其他,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从不乱来,也没结交过什么狐朋狗友,还能出得了什么事?你且放宽心吧!我们先用晚膳,边吃边等,一会他就到了。”
原先小厨房为晚膳备下的都是平日里常吃的一些菜色,赵竫回来后,在赵夫人看来,这些家常小菜要放上小儿子久别归来的第一次饭席,实在不够丰盛,她当即派了几波人去不同的酒楼买了各家最负盛名的菜肴回来。酒菜安置妥当,本想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个团圆饭,谁知长子无故未归,打散了她满心的喜悦。
一家人依长幼尊卑坐好。赵夫人先吩咐下人让厨房再做几个小菜热着,等大少爷一回府就端过来,而后才端起碗筷。赵夫人吃得食不知味,时不时往门口望去。赵学舟的担忧尽管面上不显,但他那张不扯起嘴角就耷拉着的脸严肃得让人头皮发麻,一家子闷声吃饭,就连赵颖也不敢笑闹了,只是默默地扒着饭。
赵夫人没吃几口就停下了筷子,一直留意着她的赵竫道:“母亲,你几乎都没吃什么,再用些吧!”
赵夫人强端起笑容道:“母亲已经饱了。倒是你,该多吃一点,这里大多都是你喜欢吃的。”说着,她又提起筷子给赵竫夹菜,落到碗里的果然都是赵竫小时候爱吃的菜。
待他们都放下碗筷了,赵竑仍未回来,房中人都焦躁起来,又枯坐了一会,方有下人来报,“大少爷回来了。”声音还未落,房间的帘子便被掀起,赵竑怒气冲冲地疾步冲了进来,直到见到父亲母亲,他才把脸上的怒色收了,只是一时间无法收放自如,脸色仍阴沉沉的。
他这拉下脸来的严肃样子,若再配上一把大胡子,活脱脱又是一个赵学舟。在四个儿女中,赵竑最为肖似父亲,赵竫赵颖长得像母亲,只有赵竣却是不肖父亦不随母,长得独树一帜。
赵竑向父母匆匆施完礼后,便急切地对赵学舟道:“父亲,墨轩带人到御史台抢走了夏建业。他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赵学舟的一声“竑儿”打断了,未消的余怒也一道被这声厉喝打散了。少了义愤填鹰带来的冲冠之怒,对父亲的畏惧又占据了上风,他退缩在一旁,垂手默立。
赵夫人拉起赵颖道:“陪我去库房,你三哥刚回来,有很多东西都要置备,你帮母亲挑挑。”
“母亲,我还没有吃完呢!我再吃会儿,吃完陪你去,陪你挑一整晚。”赵颖抗议道。
“你方才放下碗并未添饭,怎地现在又说没吃饱?况且,为你三哥便是饿上一顿也不打紧,你说天天念着三哥都是假的吗?”赵夫人不容分说,拖着她就往外走,同时吩咐房里的一众下人,“都跟我过去。”
赵竫忙上前护着妹妹,“母亲,我没什么要添置的,你先让妹妹吃完吧。”
话一出口,赵颖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夫人也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拖着赵颖出了房间。
赵竫转回身面向房中人时,发现二哥赵竣躲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冲他挤眉弄眼。赵竫不知他何意,但见父亲和大哥神情严肃,便也不敢出言询问。
待众人的脚步声走远,赵学舟向赵竑问道:“可有太子令书?”御史台台狱中人犯皆是天子亲自下诏系狱,除非天子下敕令,否则朝中各衙署皆无权从中提取人犯。眼下太子监国,也只有太子可以行使相当于天子的权力。
赵竑应道:“有,父亲。墨轩持太子令书向齐大人要人,上有双龙符大印。” 太子监国时期无权动用天子的玉玺,只能用比玺地位低一级的符,所以另置了一个“双龙符”作为太子监国专用的印信。以太子名义发布的各种政令上盖上“双龙符”后,便具有了天子诏令的效力。
话匣子一开,赵竑一发不可收拾,竹筒倒豆般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纵是有太子令书,也断没有从御史台提人的道理,齐大人当下便严词拒绝了。但墨轩口出狂言,称:‘《大旭律》,大事限三十五日详断完毕,夏建业在御史台月余之久,已然超过期限,既然你们办不了这个案子,交给我们卫率府即可。’
齐大人怒斥道:‘《大旭律》之期限所限者乃是大理寺,与我御史台何干!竖子小儿,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口舌说律令!班门弄斧!你要说《大旭律》,本官就与你说道《大旭律》。《大旭律》有定,御史弹劾或者陛下亲自过问的大案、要案由御史台审理。而官员脏贿渎职,大理寺与御史台皆可审理,却没有你东宫卫率府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