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她挣脱桎梏,安尚乐回身没有收敛丝毫力气地一掌甩在林时和的左脸。
她拽住林时和的衣领将人扯来,素来平和的脸上被怒火与范围扭曲变得可怖,安尚乐压低嗓音,瞳仁收缩。她一字一顿地问:
「林时和,你不恶心吗?」
被触碰相贴的地方好似钻出了白蛆,安尚乐放开手,嫌弃地后退几步。林时和的脸偏到一旁,指印很快浮出。他迟缓地转动眼珠朝安商乐看去,却还是见到一贯事不关己的冷漠。
安商乐明明可以帮自己的姐姐。
安尚乐走了。
林时和却没有挪动分毫。
无处不在的酒气、尘土、雨雾和昏黑再次吞没他。
......
大概三人都明白这场争吵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安尚乐用水狠狠地搓洗自己的手臂和脸,直到出现红晕才停手。她撇开面部上的水后睁眼瞪安商乐,力道不重地踢上他的脚踝,「商仔,你刚才居然不帮我。」
安商乐提着她的背包,「这是你的事。」
安尚乐食指把下眼眶的皮拉下办了个鬼脸,「略。你就是介意把你当借口。」
安商乐闻言总算投给她一个眼神,没有搭腔,直接抬腿走人。
「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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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4 孩子
十九年前的某个医院里,一月二十七号凌晨三点二十四分,有两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生下他们的女人嗅着满室的血腥味,眼皮沉重地看着上方。围堵在她胸腹处长达十月的恶心在两团肉球的排出总算散开了些许,但下一秒她听见婴儿的啼哭,尖锐且令人烦躁。女人的眼睛瞟向他们,她半眯着眼睑,所有人不停告诉她会产生的母爱没有凝聚半分。
好吵。
好恶心。
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她在怀孕时曾企图摔掉他们,她试图吃药,跑去医院,想用刀把已经将肚子撑起的两个肉给剖出来。她都失败了,然后她期望他们被脐带绕住脖颈窒息而死,因无法呼吸而死。她失败了。
女人昏昏沉沉地盯着抱住孩子的那两双手,她最后的希望——
让医生摔死他们吧。
可惜,她又失败了。
女孩叫安尚乐,男孩叫安商乐,母亲叫谢日闻,父亲叫安宥桥。
这个家的母亲没有把任何精力分给两个孩子。照顾两个孩子的是雇佣来的保姆,母亲不会让他们靠近自己。她将母乳挤出冲入下水道,保姆请假时把他们锁在不透气的屋内驱车离开。他们那次本来应该被热气蒸死在屋里,但不久后居然下了一场雨。
可惜。
女孩试图亲近女人,在碰到女人的小腿时先是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她被往后推,可惜差一点就能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女人要把这条不知好歹的臭肉锁入厕所,任那块东西如何叫喊哭泣,任另一块肉怎么拍门。
女人走到二楼的房间放满浴缸的水,用沐浴乳搓洗整整五遍。她对另一块肉在门外的喊话没有反应,只悠闲缓慢地洗净自己的脚趾。
谁会把两块肉当作人呢?谁能够听得懂两块肉在说什么呢?
母亲冲掉身上的泡沫。
保姆来了,厕所里的人被抱了出来。
母亲站在楼梯冷眼看着保姆把一块肉搂在怀里哄,而另一块肉则抹着眼泪随着四处转悠。可惜——
到现在都没有死。
谢日闻睁开眼。
她打开手机扫过学校老师发来的信息,截图后发到安商乐的账号上。谢日闻伸手按揉眼角,等头痛散去了些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婴儿尖锐的啼哭仿佛还留在脑中,她翻身下床走进卫生间。
出来时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林书学朝她微微一笑,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往旁边空着的位置推了推。谢日闻挑眉,随手把吸水的毛巾挂在架子上。她整理睡裙的裙摆,双腿交叠着坐下。
「小商他们两个似乎已经知道我跟时和的事了。」话虽如此,却不见男人脸上流露出焦急的神情,杯中的茶叶舒展开来,林书学看向谢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