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小部分。只是想让你安心。”
“你可以慢慢考虑。”
江彦看着那张机票出神,突然想到这是纪仕瑛在他解释他并没有结婚前就准备好的,问道:“那如果我真的结婚了呢?”
“我会求你,跟她离婚。”
江彦拿起那张支票,冷声问:“用什么?用这个求?”
“我在你眼里,就是会为了钱抛妻弃子的人吗?”
江彦嘲讽道,“也是,我一直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钱,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纪仕瑛慌了,站起身,“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
纪仕瑛顿了顿,“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爱你。”
“如果她真的爱你、对你好,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指甲不会是裂的,你的脸颊不会凹陷,你的嘴唇不会苍白无血,”
“你不会哭着等我回去,学校那个角落。”
29
纪仕瑛说得有道理,是江彦要里子又要面子,想要钱又要操冰清玉洁的人设。
贱不贱啊,江彦在心里唾弃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和纪仕瑛拿乔?
“我会好好考虑的。”江彦低头把支票塞进信封揣兜里,站起身,对纪仕瑛微微笑了一下,“抱歉,刚态度不好,我没控制好脾气,不是故意想吵架,对不起。”
江彦先一步走出餐厅,推开门南风吹来,既闷且热,是春天要结束的前兆。
不久之后会是江彦最讨厌的夏天。
江彦仰头闭上眼睛,强烈日照透进薄薄眼皮子,白光一片。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问问自己的心,他想和纪仕瑛走吗?
想。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江彦睁开眼,想好接下来的路。
他到银行开了新户头,将支票存入,看着余额那一长串数字,真正意识到那张支票不是玩具,沒在开玩笑。
回家路上有一摊章鱼小丸子,江彦从没买过,有时甚至会绕远路不经过那里。看到章鱼小丸子,他总能想起那年校庆嫌弃美乃滋还是叫上蒋梦驰去买他们班章鱼烧的那个人。
江彦远远望着摊子,一步一步靠近,鬼使神差地用新户头里的钱买了盒。
一艘薄木纸船盛着六颗章鱼小丸子,上头挤满纪仕瑛最讨厌的美乃滋,浅金柴鱼搧动薄翼,像翩翩欲飞的蝶。
船会开远,蝶会飞。江彦的心注定这一场山川修阻的奔赴。
回到家,江彦对父母说,“我同学在国外创业,请我去当会计。下周一的飞机。”
他们露出欣慰的表情,好似在说坏掉的儿子终于恢复正常,肯找个正经工作。
江彦回房间,把床底下那个装着和纪仕瑛有关所有物品的盒子放进行李箱,收拾些衣物包在盒子周围防止碰撞。
再从衣柜深处挖出一大罐农药,装满几个随身瓶塞进包包。
虽然他不愿把纪仕瑛往坏处想,但如果纪仕瑛真要卖了他,至少他还能决定自己生命的终点。
农药不能上飞机,如果纪仕瑛打算在国外才下手的话,江彦需要另作准备。
他从抽屉取出一套西餐具礼盒,里面那把刀是他这几年逛上百家餐具行,见过最像当年纪仕瑛从教师西餐厅借来的那一把,下大雨平安夜里亲手为他削苹果的那一把。
如果真的要死,他想死在一把带着纪仕瑛回忆的刀下。
收好行李,江彦拿出一本全新空白笔记,翻到第四页着手写遗书,“爸妈,对不起,谢谢。”
附上存工资那张银行卡的密码。
最后属名,押日期,阖上本子放入第一格抽屉。
接着发微信告诉学妹他要离职。
“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辞职?”学妹关心问。
江彦想了想,输入,“妳上次说得很对。”
“老婆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喜欢就要去追。”
“我要去追妳嫂子啦。”
学妹几度显示“对方正输入”,好几分钟后发来一句,“哥你终于想通了!”
“太好啦!”
“祝福你!”
“追到嫂子请我喝喜酒哦!”
江彦微微一笑,回道,“好的。”
万事俱备,他告诉纪仕瑛,他考虑好了。
那是一个很多绵羊的国家。
柔软的、蓬松的是当地的空气。
而农药与刀都没派上用场。
黄昏时刻,纪仕瑛牵着江彦下车。
远远看见一栋小屋,前院种满红花,待两人走至邮箱旁,江彦才看清是数以千计的大红郁金香。
绿茎直挺,长长的卵状披针形叶相衬之下,花朵格外娇嫩可爱。
纪仕瑛抬手看了眼手表,自言自语:“嗯,还不算太晚。”
接着转头看向江彦,说:“你答应过我的。”
江彦歪头,正要问他是什么意思,就见纪仕瑛从口袋掏出一方盒,迅速打开盖子,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江彦无名指上,往前推到底。
没等江彦反应过来,就听纪仕瑛催促道:“快帮我戴。”
江彦听话地把戒指套进纪仕瑛无名指。
纪仕瑛满意地伸手,夕阳似血渗进指缝,婚戒闪烁着正红色的光。
江彦亲手给他戴上的。真好看。
纪仕瑛俯身,额头轻贴江彦额前碎发,望进他双眼,“戴上了就不许反悔。”
江彦回望他,眼神坚定,“我绝不后悔。”
下一秒江彦就被抱起,纪仕瑛抱着他大步流星走向大门。
他听见纪仕瑛心脏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