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嫌人吵闹,没好气的催促道。
第5章
“珩儿,为父偶然之下在北疆得到一块上好的玄铁,命技术精湛的工匠打造了两把匕首,这其中一把送你防身。”说话的男人满面风霜,大概一回府就赶来他的小院,连身上的铠甲都来不及脱。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匕首做工精良,刀鞘上雕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刀刃又薄又锋利。把玩一阵后,薄刃脱手而出,擦过男人粗犷的脸庞,重重钉在了窗框上。
“你手握千军万马,却让我以这小小薄片自保,不觉得讽刺吗?”他讥诮道。
“珩儿,那万千将士是用来守护疆土与百姓的,岂能占为己用,况且他们都是陛下的人。”
“所以,在你心里亲人的性命甚至比不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活该时宁被匪徒抓走,活该娘淹死在墨江。”他冷笑连连,神态语气完全不像十岁的孩子,“下次出征,记得把府里的侍卫一并抽走,我不需要他们保护,更不会向你寄信求救,你就由我一个人在城里自生自灭。”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出书房,独留下男人失魂落魄的杵在原地。
画面陡然转换。
曲曲折折的连廊,竹篾帘子遮挡了烈日强光,一名身穿盘领团花竹叶纹袍,眉宇间透出贵气的青年男子将跪未跪,他眼疾手快将人扶起,不悦道:“萧珏,你这是何意?”
“崔珩,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明日卯时,八王将齐聚乾清殿跪听皇爷爷遗诏,届时恐有兵变。求你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替我保护好梦洁,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我实在不忍心将她卷入漩涡之中。”
“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她平安。”他深知明日凶险,却故作轻松道:“等你继承大统,记得来明月楼与我一道儿饮酒,我们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为誓,双手紧紧相握,他喃喃重复道:“一言为定。”
忽的,他被浓重的无法冲破的黑暗挟裹,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他感到一阵窒息,四肢百骸疼得像被什么东西反复碾压,又像被成千上百的小虫啃噬。
他感到自己血肉模糊,像一具正在腐烂变臭的尸体。
有什么人在他耳旁说话,用极尽挖苦的语调,“时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不离不弃的主子,如今恐怕连城门外的野狗都嫌弃他一身烂肉。你瞧他有多肮脏卑贱,合欢蛊发作时像不像一头发情的畜生。不,说他是畜生那还是抬举了他。”
“贱人,还愣着干嘛?”嚣张跋扈的男人一把揪住双膝跪地,浑身瑟瑟发抖的瘦弱女子的长发,狠狠的将她踹倒在了他的身上,“我花重金买你,不是让你傻站着发呆的,还不好好伺候我们少城主。”
“怎么?不舍得?你不会假戏真做对他动感情了吧?”男人笑声尖锐刺耳,“有趣,真有趣,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竟然还有感情。果然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时宁,我知道你看着心疼。乖,回去后好好求我,说不定我会心软一点。”男人捏住身侧女子的下巴,迫使她将脸抬起来,鹰隼一般的目光牢牢注视着,意有所指道:“你应该知道怎么求我,才能让我高兴。”
那名叫时宁的女子身穿月白色长袍,绸缎一般柔顺的乌发高高束起,上面插一支通体碧绿的青玉簪。
她目似星辉,眉如墨画,透出一股常人难有的英气。此时,正紧抿着嘴唇缄默不语,只离开前望向他的那一眼,才卸下伪装将深埋在心底的情绪倾泻而出,她的脸上是无尽的哀伤与疼惜。
“少城主,请你坚持住,不要放弃。”她似乎在用眼睛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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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从噩梦中惊醒,脸色苍白似雪,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往事历历在目,不停的在脑海里闪现回放,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慢慢收拢,攥紧成拳,眸中精光乍现。
但下一瞬,身体的力气被骤然抽空,捏紧的拳头松开,两条手臂软绵无力的垂落在了身侧。
吱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短褐打扮的小厮托着木质餐盘走进来。
他已经送了七天饭菜,知道住在里面养伤的公子喜欢清净,不愿主动与人交谈,便和往常一样默默的把餐盘搁在软榻边的几案上,取走上一次送来的仍原封未动的饭菜,再默默的退回门口,阖上房门。
崔珩颓然躺着,对屋内的动静置若罔闻。
关押在崇明岛时,他将意识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冷眼看着身体遭受摧残,仿若事不关己。能一直坚持着,更大的原因是他也很好奇这具残破的身体究竟可以硬撑到什么时候。
现在意识依然游离在外,看着别人小心翼翼的替他换药,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大感惊奇,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入了幻境。
周遭的一切极不真实,荒诞不经。
不然,那名口口声声喊他“小恩公”的姑娘为何迟迟不再出现?是因为她在幻境中永远消失了吧。也对,一个身处炼狱之人,怎么可能真的得救?
吱一声,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崔珩莫名烦躁起来,朦胧的视野里有人在床沿落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