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要拿赌场给你我来下马威,脱手,难。”
钟意皱眉:“下马威?”
“每月二十五,十七家赌场交钱和账本。从前钟叔在的时候他们就是拖拉到底,更不要说现在。”
“今天在山上只是前菜,二十五号才是正餐。”
还有五天。
后座被看不见的潮气淹没,钟意靠在窗边,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窗外。
“那你说,怎么办?”钟意从未真正涉及过这些生意,脱手倒卖都只是随口讲出的话,她哪里懂背后的弯绕,只有此时此刻,她才会收起爪牙。
暗淡的天空只有翻滚的云浪,闷闷的灰,自从钟意回港,天空就从未漏过一丝阳光。
连天公都不作美。
薛拾脚步轻快走向厨房,找出三碗速食粥,他借着厨房死角的遮掩,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屋外,烦躁的情绪像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着钟意的五脏六腑,她骂出一句脏话后打开车门,“海港这种鬼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
晚饭时钟意正搅着海鲜粥同薛拾争论成年人看雪姑七友到底算不算幼稚,许秉文好脾气地望着他俩,像是幼稚园的资深老师。
电话叮铃铃响,是个男人来找钟意。
薛拾看着许秉文递来的电话,识趣地跑到厨房添粥。
钟意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声在确认她是钟意后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刘倩珍的声音。
她要和钟意见面,约在咖啡厅。
钟意第一次见她就是在那家咖啡厅,彼时她被爸爸再婚的消息搞得怒火攻心,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约了刘小姐见面。
刘倩珍纯得像刚大学毕业,盯着跟前的清咖不敢抬头?R?,双手叠在一起,拇指扣着食指指缝,说话轻声细语:“钟小姐,我同钟生是……”
从钟意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她涨得通红的耳朵。她不耐烦听这些,只求速战速决,“真爱?我知。三千万够不够?再加一栋别墅。你这么年轻,什么男仔找不到?何必吊死在我daddy身上?他五十多啦,跟你爱不了多久。”
趾高气昂的钟意,不过三言两句就将她打发。
如今风水轮流转。
钟意看着落座的薛拾,“你明天送我去中环。”
许秉文问去见谁。
钟意没打算告诉他实情,“男朋友。”
许秉文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快,只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薛拾只觉自己在海中一叶小舟,在漩涡边打转,在暗礁旁寻路。
三人在餐桌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宽大的木质餐桌上只有三只盛着速食粥的瓷碗。
许秉文家里没有佣人,空阔别墅只有三个活人,唯一能指使的只剩薛拾。
钟意转向薛拾,想支他去附近商场随便买点东西。
一双眼似将她所有心事洞察。
薛拾开口,却没有声音,他的嘴巴一张一合,钟意仔细辨认。
“好幼稚喔你。”
钟意冲他丢白眼,更幼稚。
次日中午,钟意房间堆满衣衫首饰,她一件一件试过去。
都不满意。
薛拾抱臂歪头在房门口等,还不敢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他突然想起有人讲过的一句话,女人永远嫌自己衣柜里的衫裙不够多。
挑来挑去过大半个钟,钟意仿佛此时才记起自己爸爸刚过世,随手勾出一件黑衣穿好下楼。
薛拾甩着车钥匙跟在她后面,看她裙角带着风,听她鞋跟咚咚响。
确实够靓,就算去选港姐也能拔得头筹,薛拾想起手头的情报,不怪许生对她念念不忘。
钟意不打算带薛拾进去,她让他等在车里。
刘倩珍坐在窗边等她,见她走近连身都未起,眼皮轻轻抬起又快速落下,眼前的清咖像是稀世珍宝值得她细细钻研。
风水轮流转。
“怎样?”钟意刚落座,她淡淡开口:“哪家赌场归我?”
“哪家都归不了你,”钟意不愿与她细讲,只简要同她说明,钟平生前将一干事务划分清楚,明面暗处泾渭分明,郑恩等人牢牢把持赌与毒如铁桶。
她向倩珍承诺,假如她愿意等,假如事情能够全部顺利了结,到时自然会分一家赌场给她。
若她等不起,那就提些别的要求,钟意尽量满足。
钟意其实并未将她讲的那些所谓内幕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她没有倩珍这个人放在心上。
她以为倩珍和从前钟平的那些露水情缘一样,所求不外乎是房子和钞票,她所谓内幕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倩珍本来对钟意抱有极大的期盼,现下虽然期望落空,但见她态度诚恳,又提出补偿,不免将火气降了三分。
如今她面前道路虽多,但唯一大道只有钟意这一条。郑恩不把她放在眼里,许秉文将她用过就扔。
她能把握的,只剩下钟意。
念至此处,她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划到钟意这边来,同她一个阵营。
两人默然对坐,钟意是发呆,倩珍是发愁。
她十九岁就开始在男人间周旋,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