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 > 分卷阅读10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直愣神儿。我在想张氢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时他在这儿胡说一通,说过了也就算了,并不真的做数。如今爱这样胡说的人很多,别听他说得天花乱坠,什么都跟真的似的,其实说过了也就算了,并不见他有什么实际行动。

    班里同学在做一种猜谜的形体游戏。一个羞怯的女生站在圈中忸怩做态,一会儿指指天、一会儿指指地,一会儿又指指自己。

    “天从人愿,”有的人说。

    另一些人则说:“不是‘天从人愿’,而是‘无高地厚’。”

    还有的人猜应该是“天荒地老……”大家七嘴八舌争论起来。

    我在嗡嗡的人声中看到一个孤立的、与他们格格不人的人,她在教室的一角坐着,脸像蜡做的一样惨白,她不说话,不吃东西,也不笑,她的精神世界显然游移于这间教室之外,她的精神已脱离他身体的躯壳飘飞出来,可以到达任何她想要到达的地方。

    有一个女孩铫到场地中间去跳一种舞步怪异的新派舞蹈,所有的人都跟着她一起又叫又笑,拍手叫好。女孩赤足踏在冰凉的水磨石地上,光洁的地板映出她倒立行走的身影,那影子使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缓步行走,人在向前走,看上去却像是缓缓向后移动,那种感觉极其虚幻飘移,男生紛纷为之倾倒,女生也跟着心思浮动,手和脚和着音乐的节拍软绵绵地升浮起来,我看见有许多鲜嫩的胳膊漂浮在空气中,那些胳膊像一节一节鲜藕一样,拿来就可以吃。音乐像海浪一般涌上来,每个女人都扭动肢体,潮水涌动。灯光渐渐暗淡下来、只留一盏鬼眼一样的小红灯,人们相拥而舞,看不见彼此的眼睛,是一片漆黑的、摇曳不定的海。

    灯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张椅子已经空了。教室里日光灯显得很透明,照在那张椅子的上方,寂寞,宁静,仿佛能听到时间静静流淌的声音。

    离开那间教室,我像梦游一样走在幽长的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空空”的,我第一次发现那楼道长得吓人,看上去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完全没有把握的地方。忽然想起老普,克制不住想要见到他。

    我到宿舍去拿老普的电话号码。四周静静的,所有的人都开联欢会去了。在接近我们宿舍门口的那段路上,我听到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像一种小动物的哀鸣,断断续续,时隐时现。

    我从门缝里看到一个女人在哭,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把白色蚊帐吹得鼓起来又瘪下去。我奇怪地看到那蚊帐在风中越变越长,越变越长,像传说中妖怪的手臂,张牙舞爪试图把什么人抓进去。那女人的头发像一蓬深灰色的水草,与那白蚊帐的一角相互缠绕。我看见交互咬着、缠着、彼此依恋着的一条黑蛇和一条白蛇,它们那么勇猛、壮烈、不管不顾、疯了似地彼此交合在一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很快就再也分木出你我来了。

    风把窗子吹得“梆梆”直响。

    白蛇的尾部越甩越高,黑蛇跟了上去,在一路追逐中与它厮咬、融合。

    我看到一个全身裸着的女人,她虽然赤裸但依然有所掩盖,她穿了透明酱紫红色乳罩和一双铜色长统袜,把最不该露出的部分很坦然地露出来。她仰卧在一块桃红色绒毯上,为了使自己变得更大胆一些,她一条手臂扬起来遮住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一条黑影从额的上方像乌云一样压下来,她身上布满急骤的雨点,那是她的第一次(我或者小朵),男人却是同一个男人,他会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他会吗?一阵强劲的风“砰”地一声把门撞上。风掩盖了哭泣的声音,门缝里的那个女人消失了。等我再次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我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真地不见了。床上,林隐晚上穿过的衣服还在,那条银亮的长裙,犹如一条蛇刚刚褪下的皮。

    老普整晚都没回呼机,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我站在公用电话的小窗口旁边,电话每响一次我都跟着紧张,心脏枰评狂跳一番,结果那些电话都不是老普打来的,自然也不是找我的。我担心老普出了车祸,他是一个东跑西颠的入,他一定是出事了才不给我回电话的。

    那夜有多么漫长和无聊外人简直无法想象。我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遍了,我甚至冒出满大街去找他的想法,因为我从来也没去过他家,只知道一个大概方位,但我打算朝那个方向走,看看沿途有没有车祸发生。一切都在想象中如一把打弁的扇面那般徐徐展开,我看到新鲜的浓血在冰冷的沥青路上铺陈开来,被挤压变形的躯体和四处飞散的四肢在路面上一一陈列,围观的人统统闭起了眼睛,他的呼机被抛在离他老远的地方,“嘀嘀”响着,一遍又一遍,有个女孩在不停地呼他……

    那夜我缩在墙角里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