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 > 分卷阅读13
    晚上,他找遍了所有我有可能去的地方,并往我家打了无数个电话,老普形容说那天晚上我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忽然间不见了踪影,可他又恰好在那个晚上,想我想得厉害。

    老普在那天夜里十一点多钟心灰意冷地坐在一家我们学校附近的小酒吧里喝闷酒,据说那家酒吧在临近假期的时候生意十分冷清,除了酒吧那女孩远远地在高脚凳上坐着、一个瞌睡吧啦的调酒师在柜台后面站着外,酒吧里每一张椅子都是空的,“那半月形的软椅就像一张张嘴”,老普说,“空洞得要吃人”。

    酒吧里一直放着一盘老歌的歌带,老普听出那是十多年前的歌了,他们在大学里曾经唱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普对自己说,我怎么还在听这首歌——

    “北风在吹着清冷的街道,街灯在拉开长长的影子,走的路,想过的事,仿佛越来越远越来越长越来越多难以抛开,多少平淡日子以来的夜晚,你曾是我渴望拥有的期盼,太多分手的记忆,仿佛越来越远越来越长越来越多难以抛开,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没有人能誓言相许永不分离,是我的错,是我错过,喔——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没有人能了解聚散之间的定义,太多遗憾,太多伤感,留在心中,像一道狂流。”

    那天喝了过量的酒,老普从那家酒吧走出来的时候,身体直打晃。耳边总是回荡着齐秦“一个人——,一个人在路上”的凄冷的歌声,酒吧那女孩追出来问:

    “老普你没事吧?”

    老普脖子僵硬地回过头来,老普说:“没、没事儿。”

    他摇摇晃晃地骑上自行车,在路面上飞快地划着S,骑到离酒吧十米开外的地方,老普当街摔了一个大马趴。

    我见到老普的时候他头上还肿着一块,那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还是在那家酒吧,我们一起吃酒吧里的一道特色点心:“情色汉堡”,这是老普发明的叫法,菜单上可不是这么叫的,至于菜单上叫什么我们记不清了(也许从来也不知道)。那种汉堡包是甩两片小圆面包中间夹着一根粗壮的香肠做成的,老普一看它的形状就乐了。当时我还不明白他乐什么,问他,他不说,就只是乐。

    老普一边吃东西一边叫来开酒吧那女孩告诉她换盘带子。

    “老普,你什么时候也懂音乐啦?”

    那女孩故意夸张地张大嘴,表情惊讶地问他。

    老普道:“换那天晚上那盘旧磁带。”

    “哦,”女孩用眼角瞄了我一下,笑道:明白了。

    “这几天在干嘛?”我问老普。

    “在想你。”

    我笑出声来,说:“怎么那么酸呀你?”

    老普正色道:“我说的是实话。”那盘老歌的带子放起来,我们都不做声了。过了不知多久,老普忽然眼睛有些眯缝地问我:“你跟他的事怎么着了?”

    “没怎么着。”

    那天早上我从远郊区逃回城里,这一举动把张氢全家人鼻子都气歪了。他们认为我是在藐视他们,特别是张氢他妈,用最刻毒的语言咒骂我,说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后来他儿子学给我听的)。我听后淡淡一笑,问他:“就这些呀,还有什么?”

    我这种不冷不热的劲儿把张氢气得不善。

    他说莫铭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啦。

    我说我变成哪样啦。

    他说你心里肯定有事儿才变成这样的。

    我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无所谓。

    我想张氢大概猜到了有老普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当时的想法是让他知道了也好,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分手算了,张氢是个不错的男孩,只是不适合我。

    现在我跟老普呆在一起,张氢一定在什么地方生闷气。

    吉他声像一缕金属的风纤细而钢硬地从酒吧上空的木梁上子刮过,折返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传到我们的耳朵里的时候带着一股特别的有弹性的飘忽感。我想我是喝多了,我听到的所有声音都失真。我给老普讲起那一晚的经历,讲起那个长长的、极陡的斜坡和那个传说中摔死在坡道上的骑飞车的男孩。“我真地看见有一片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孩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用略带惊恐的眼睛看着老普,希望能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那也许是幻觉。”老普说,“你不要再想那件事了。”

    他坐到我边上来,用手摩抚我的头发。他的指尖从我的头顶一点点往下走,耳边传来齐秦的那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