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冷唇 > 分卷阅读10
    下窗帘在风中一动一动的,林依然“大红”、“大红”地叫了两声,没人答应。

    第三章

    1. 另一种妖魔

    老庄的老婆这天一大早找上门来,乔大红正在和那帮雇来的写手们谈话,小客厅里烟雾弥漫,乔大红端坐在虎皮座椅上,双腿微叉,一派威严。

    老庄的老婆是以站在楼下喊话的方式开始她的挑衅的,她喊的话很脏,但由于方言过重显得吐字不清。

    小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听到她的骂声了,谁也没动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出神,或者皱着眉头缩着脖抽闷烟。乔大红听楼下有人哇啦哇啦没完没了地狂喊乱叫,她微蹙了一下眉头,懒得理她。她说,咱们继续开会吧。

    刘子森慌里慌张跑上楼来,他推开小客厅的门绕过众人径直走到乔大红身边,弓下身来凑近乔大红的耳朵一手遮掩着神神秘秘地叽咕起来。他面颊的凹陷部分一会忽儿鼓起一忽儿又陷下,好像一层绸布包着的一个骷髅。

    周围的人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好看着自己烟头上的那一小点火,盯着它一明一灭,然后鼓起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向空中吐着烟圈。乔大红听了刘子森的话,倒无半点慌张,她十分镇定地眨了眨眼睛,说:

    “让她进来。”

    乔大红的写作班子阵容整齐地坐在那里,只有老庄缺席。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与老庄生前关系较好的瘦子旁边正好空了一座。这个座意味深长地存在在那里,好像一个扎眼的让人不容忽视的空洞,入座的时候很多人都从瘦子身边绕过去有意不坐那个座,就跟约好了似的。

    乔大红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个空位子,老庄的身影仿佛一团巨大的、无形又有形的东西戳在那里,让人看后禁不住产生许多想法,有关老庄的、有关自己的前前后后的事都想起来了。老庄的老婆冲进来的时候,混身上下带着一股腾腾的杀气,她显然是杀到这儿兴师问罪来了。

    老庄的老婆是一个皮肤腊黄的乡下女人,她长得拳骨极高,鼻子与两个拳骨的关系是高山与盆地的关系,看人的时候不是睁大两只眼睛看着你,而是张大两只油汪汪的鼻孔对着你,那两个漆黑的深不可测的山洞是老庄老婆没有瞳仁的眼睛,她用那两只眼睛东张张、西望望,脖子灵活得就跟装了轴似的。

    老庄老婆终于找准了目标,因为她看到了虎皮座椅和座椅上的虎皮女郎,她开始向她发起进攻了,她操着一口难懂又难听的方言,口中暗藏着一只水量充足的小喷壶,说话的同时向着前方密集喷射,坐在两侧的那些人听不到她说话的声音,只听到噼里啪啦雨点落地的声音。

    乔大红终于明白老庄的心脏病是怎么得的了----有这么个蛮不讲礼的凶老婆,不得病才怪呢。等她发作完毕,小客厅里出现了几秒钟短暂的窒息,片刻之后,乔大红的声音在小客厅的上空慢悠悠地响起来。

    她说:“按她说的那个数把钱点给她,让她马上离开,再也不许到红楼来。”

    老庄的老婆看上去好像还没骂够,就这么收兵了似乎有点不甘心似的,来的时候准备了一肚子脏水要往外倒,这才刚开了个头好戏怎么就要收场了呢。老庄的老婆站在屋子中间,吃力地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没听懂乔大红刚才所说的话似的。刘子森忙过来拽她,小声道:

    “还不快走。”

    “你不是说......”

    “甭废话,出去再说。”

    刘子森把那黄脸的女人连拉带拽拖了出去。

    乔大红声音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说:“好,咱们接着开会吧。”

    2. 阴谋

    乔大红怀疑这件事是个阴谋。她总是怀疑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害怕大伙合起来谋算她。她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因为它来得不容易。没有人知道这座红楼的来历,乔大红内心隐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因此她变得敏感紧张多疑。

    老庄这件事也许从头至尾就是个阴谋,这个阴谋也许是有人一手策划的。

    乔大红和林依然天不亮就出发了,他们秘密地去调查一桩事情。长途汽车票是她打电话事先预订好的,他们要去的那地方离北京不算太远,坐汽车去比坐火车要方便得多。

    乔大红出门之前正和阿丁闹别扭,阿丁近来常常很晚回来,问他去哪儿了 ,他就显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两人睡在一个房间里,却谁也不肯碰谁一下,有时翻身不小心挨上了,便连忙把那只胳膊或者别的部位挪开。乔大红很想离家几天,随便上哪儿都行,就是别让她这么耗下去。她每天都在无意识地等待阿丁回来才睡,她觉得她不是在等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等什么。

    乔大红和林依然从红楼出来的时候,迎面正有两只鸟儿从他们头顶飞过,飞得极快,几乎是一闪即逝。乔大红联想到她和阿丁的关系,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阿丁怎么想的,两个人天天见面却好像离得很远。这一趟到出远门结果会怎么样乔大红还无法确定,她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汽车颠簸得很厉害,路并不像乔大红原先想像得那么好走。林依然一路上显得很兴奋,很有说话的欲望,他仿佛是第一次出远门似的,那么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他的性格和阿丁正好相反,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地亮起来了,路边的树也变得又高又直,好像两道挺立在那里的天然屏障,把路紧紧地、笔直在夹在当中,汽车这时候很像一枚在人体内脏里任意走游的子弹,一会儿走进了直肠,一会儿又穿过心脏,这一段路趋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