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又提起这个,顾祁那深情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无奈。
“云纤,我根本不在乎你以前的经历,你嫁过人也好,没嫁过也罢,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喜欢的是你的人,是你,也只有你,你明白吗?”
“无论你是不是锦妃的孩子,无论是你洛樱雪还是云纤,或者还是其他什么人,我喜欢的都是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顾祁的脸色非常认真,甚至因为她的躲闪,因为她为了过往的经历表现出自卑而感到愤怒。
“过去,代表不了什么。那只是你的一段经历而已,人生会有许许多多的经历,多年过去之后,等你再回首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不过就是你人生当中,一段普普通通的过去。”
“你的人生,不会因为过去那几年的时光就停滞不前,你的生活,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云纤望着他,“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过去?”
“当然。”
顾祁点头,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她怎么还不确信?
云纤望了望他认真的表情,眼皮一垂,小声嘟囔着:“你不在意,还把秦勋给废了。”
“……”
顾祁差点背过气去,明明气氛这么好,他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一大堆,结果她竟然在纠结这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了她的,总会在奇怪的地方被她拿捏。
顾祁哭笑不得,好半晌才道:“因为我是人啊,只要是人,都会忍不住嫉妒啊。”
对,就是嫉妒。
他嫉妒秦勋,嫉妒得简直想要发疯。
云纤望着他发青的脸庞,印象中他向来是不紧不慢,淡定沉稳,八风吹不动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很少露出这种气急败坏的模样。
忍不住噗呲一笑,“既然你嫉妒,当初在临阳城,我求你杀掉他时,你为何不动手?”
只要杀了秦勋,便一了百了,她无人可嫁,他也不用嫉妒了。
顾祁再次沉默一下。
云纤觉得奇怪,好像每次说起这个话题,他就都是沉默。
云纤忽然伸出手,双手捧住他的头,让他无法躲避自己的目光,四目相接,光芒闪烁。
顾祁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云纤的态度特别坚决。
“你说喜欢我,不在乎我的过去,也不在乎我到底是谁。那么,我也给你机会,愿意敞开心扉的接受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那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毫无隐瞒的告诉我。”
顾祁顿时眼睛一亮,这还是她第一次,直白的,明确的说出接受的话。
“好!”
顾祁拉了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
灯芯被细长的签子轻轻挑起,让灯光更明亮了许多。
除了桌面上的油灯,屋子里的其他烛台也都被点燃,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夜间的寒凉。
整个屋子,就仿佛是独立于世外的孤岛,只有彼此才是坚实的依靠。
“其实,我是先于你醒来的。”
顾祁的第一句话,就把云纤给弄蒙了。
她困惑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她注意到他的用字,“醒来”,难道说,他也跟她一样?
“字面意思,”顾祁轻轻的笑了笑,“我度过了属于我的人生之后,闭上眼睛,本应消散的意识,却再次苏醒了过来。”
“你回溯了?”云纤问。
顾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不是回溯,是重活一世。”
醒来后的顾祁,发现并没有成为其他人,还仍然是他自己。
“有关上一世的记忆,都在我的脑海中,我知道自己是顾祁,本来应该死去,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过去。”
望着云纤惊奇的脸色,顾祁笑道:“怎么说呢,一开始我确实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之前我的经历,就如同最开始的经历一样,锦妃死了,我从小就背负了一段父皇发下的誓言。上一世的时候,这个誓言一直到我死,都没有实现,所以重活一世,我便想要去调查清楚,锦妃的孩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你去调查了?”
“是的,不过光靠我自己不行,所以,我在宫外组建了一个暗中势力,帮我调查那孩子的踪迹。”
顾祁叹了口气,“可惜,始终都没有什么结果,”他苦笑,“今天从宋思安的口中我才知道为什么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头绪,他们不仅弄了那么多假货在明面上充当诱饵,连负责送孩子的刘宗最后也自尽而死,用性命换封锁了最后一个线索,世上除了抚养了你的洛老爷子,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的下落。”
梁国旧臣保护梁帝最后骨血的心,竟是如此的坚韧,手段也是如此的决绝,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地步。
顾祁有时候也不由感叹,梁国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臣子,最终却还是走向灭亡,大概只能归因为梁帝的昏庸无能了。
“后来,你嫁给了秦勋,陪他一同来到锦安城,在曲江园的宴会上认识了你。”
回忆起过往,他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笑意,“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你的身影便深深的映入我的脑海,而且,你还送我簪子……”
上一世,云纤还记得,送他簪子的事情其实是个意外。
那时候她刚到京城,路上还被匪盗所伤,好不容易赶到秦府。
秦勋却在外应酬,让人传话,让她准备礼物,要送给一位皇子殿下。
可那时候她正伤重,哪有心思准备什么礼物,忽然想起父亲说那簪子是传家宝。又想起在临阳城时,秦勋似乎很惦记所谓的藏宝图。
干脆,将这簪子当成礼物,送给那位皇子,到时候秦勋也就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于是,银簪被仔细的装在雕花镂空的盒子里,送到了顾祁的手中。
只是现在想想,突然于一众礼物之中,看到一个女子才会用到的银簪,这就有些暧昧的意味了。
银簪,玉佩,这两种东西,向来是被当做定情信物的。
顾祁回忆往昔,叹息着道:“你不知道,当我打听清楚,送我簪子的人,他的夫人就是你的时候,我的心情有多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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