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曹家母子
陆扶星见他开心，心里也十分高兴，点着头说：“那就好，瞧着你们好，我就高兴。不过，你们既然在何家当差，又到了京城，怎的不寻我？”
曹大娘眼神飘忽，并不多说。
陆扶星佯装生气：“我从前在京城孤身一人，允娘不能时时陪着我，日子十分难挨，曹大娘也算是瞧着我长大的，怎么这点子情分都没有了吗？”
曹铁蛋连连摇头：“不是的，原本我们到了京城，听得何二皇上说您认祖归宗，已经是陆家小姐了。我原本是想要寻您的，但是我娘说，您在内院日子未必好过，我们既不能再帮您什么，倒不如不胡乱打听，好好过好自己的。”
曹大娘也笑起来：“是，小姐，小人们没多大本事，不给您添乱就很好了。”
陆扶星心中感动，曹大娘是怕给她添麻烦, 才不找她的。他们不是她的亲人, 可他们的朴实勤劳，才是最动人的。
相对而言，曹铁蛋因为年纪小，没有那么拘束, 与陆扶星说了好些干活时候的趣事, 笑眯眯的说：“二皇上待我不错，我也协助皇上管着京城好几间铺子上的账目, 老爷也夸赞过我机灵。”
陆扶星点点头：“既然如此, 你便好好干！”
曹铁蛋嘿嘿一笑：“嗯，这不, 二爷说我在京城待得久, 便让我娘跟着也过来了。往后也不怕那些亲戚欺负咱们孤儿寡母了。”
曹大娘咳嗽一声：“铁蛋，小姐现在是小姐了，这些浑话怎么能乱说。”
陆扶星连忙说：“大娘, 既然是私下见面，便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娘如今住在哪里？”
曹大娘解释：“在城北赁了房子，倒也清净干净，就是没点儿事情干，我这心里也慌得很。”
曹铁蛋说：“娘，慌啥了, 这不是都有儿子的嘛。”
曹大娘也开心：“是, 铁蛋也算是争气。”
陆扶星知道城北，虽说皇城脚下没多少作奸犯科的事情，但城北相对于京城其他地方，算是最繁杂的, 外来的人多，难免有些小偷小摸的不安全。
她又说：“我因着养著一只猫, 院儿里再养小黑也不大方便。回头恐怕还是要麻烦大娘，帮着照料小黑。”
曹铁蛋连连点头：“那敢情好, 有时候我忙得很，晚上不能回去, 我娘一个人在家, 我也总归是不怎么放心的。”
曹大娘却知，陆扶星现在是千金大小姐, 怎么可能连只狗儿都不能养，大抵是晓得她挂念小黑, 又想着她的安危。
闲聊几句，曹铁蛋又说：“对了姐姐, 你可知何蓝青也中了进士, 已经入京当官啦。”
陆扶星一愣，她知道何蓝青高中，但同进士甚少能留在京城，怎么何蓝青……
曹大娘比曹铁蛋敏锐得多，她抬眼觑了觑坐在一旁的陆瑾晨与陆诚志，拉拉儿子的衣袖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作甚？小姐贵不可言, 也无需在意从前的人。”
陆扶星微微一笑问：“我是知晓他中了进士, 但并不知他来了京城，现下, 他是在哪里任职啊？”
曹铁蛋说：“这个我打听过，他在什么城南文书苑做个九品的……呃呃，实在是拗口, 我不大记得。”
陆诚志开口冷笑道：“九品小官，翻不起什么大浪，妹妹若不喜，明日赶走便成。”
陆扶星摇头道：“无需这般，每个人自有造化，我与他早已无甚往来。他若真有本事，用之得当也算是他的一点用处。”
她想一想，看着曹大娘问：“柳家那一家子，可还好？”
陆家本来要派人去查，但陆扶星觉得，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伤神。便劝说祖母，查查就罢了，不管柳家如何，不消再有什么动作。
不过，二伯父派人查了, 也什么都没跟她说。
曹大娘犹豫片刻, 才老实说：“柳琴婷去年年底, 嫁到何家去了。”
陆扶星也猜到了，大抵是伯父他们得知柳琴婷与何蓝青结亲的消息，怕她忘不了过去，徒增伤感，便没告诉她。
其实，她觉得是解脱，而非是痛苦。
陆扶星忍不住，往陆瑾晨那儿看了一眼，见他正温情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红了耳朵，赶紧把头垂下来。有他，她怎可能看中旁的男人？
曹大娘又说：“我来京城的时候，你舅……柳安平把房子给卖了，凑了银钱给柳正辉上京赶考。当时柳琴婷还回娘家闹了一场，要柳安平与些银钱，何蓝青也要上京呢。后来怎么著的，我不大清楚，反正铁蛋帮着打听，柳正辉没考中。”
陆扶星抿唇点点头：“就他那样儿，哪里是考学的材料？从前何蓝青倒是经常得先生的夸赞。”
曹大娘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事儿我知道，镇上的员外郎朱家资助了几个学子，其中就有何蓝青。苗氏当时还不服气，觉得凭啥这钱不给她儿子，当时咱们街里街坊的都笑话，说人朱家是善人善事结善缘，要是给钱他儿子，打了水漂也就罢了，回头她儿子有啥不好的，她还要赖上人家。”
倒是苗氏做得出来的事。
曹铁蛋跟着说：“人家说，依著何蓝青的学识，二甲是没有问题的，将来能入京做官。不过之前我特意去榜前数了数，可没得二甲，啧啧啧，就他那样的人，若是能中二甲进士，还真是老天无眼。”
陆扶星被曹铁蛋逗得直笑：“他学识的确不错，只可惜用错了心思，若一门心思在学业上头，也不至于如此。不过，他能得个九品官，未尝不是屈才。但我一向认为，成人比成才更为要紧，他那样品行不端之人，前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待到要分离之时，陆扶星问曹大娘家住何处，要送她回去。
曹大娘却只是摇头：“小姐，小人从前听人说缘聚缘散固有时，从前您非千金小姐，与小人颇有缘分，自当常见。只如今身份有别，也该是缘散之时，又何必等将来再无话说，您与我们之间尴尬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