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再遇苗氏
转眼到了夏季，陆扶星闲来无事，时不时跟秦采音约著去玩。常去的无非是那么些地方，因着天儿热，在外头逛起来有些累，最常的就是去茶馆饮茶听书听曲。
因着秦玉音快要大婚，倒是没什么空陪她们一处了。
秦采音拉着陆扶星说：“城中新开了一家成衣铺子十分有趣，不若一起去逛逛？”
陆扶星犹豫着摇头：“天儿闷热得很，衣裳铺子那样热，有什么好逛的？”
秦采音摇摇头：“那你是不知道那家铺子多么有趣，不仅开阔得很，还在天井处置了冰，雅间里头一点儿也不闷热。那些衣裳又都是新奇的样式，不仅售卖成衣，还有各种各样的配饰呢。”
陆扶星也来了兴致，与秦采音一道乘坐马车去往那成衣铺子。进去才发现，这儿的掌柜的都是个中年女人。
掌柜的见来了大主陆，连忙迎上来问：“小姐们可要封店？”
陆扶星发现这掌柜十分上道，不由得好奇问：“你从前在旁的店铺待过？”
掌柜的点点头：“小人从前在明正街做过侍人，见二位小姐气质非凡，便知不是一般人。”
陆扶星看到店铺里人不少，便摇摇头：“不必封店，给我们寻个雅间便好。”
倒也没有马上上去，两个丫头手挽着手，就在店里逛了逛。这里的客人都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分了上下左右, 左边是小玩意儿，可以直接戴在身上瞧看。右边则是能试穿的成衣，还有一个一个小房间专门让人进去试。
至于楼上则是雅间，是有钱人去试衣的地方。
陆扶星看了会儿问：“这里只供女客吗？”
掌柜的没让旁的接待, 亲自跟着她们, 听得问话便点头：“东家说女郎尊贵，自不能同男客混杂在一起, 是以咱们店不接待四岁以上的男客。”
秦采音好奇问：“为什么四岁以下就可以？”
掌柜的笑道：“有些妇人过来采买, 总不能不让带孩童吧？但若孩童年岁太大，恐惊扰旁的女郎, 是以便不可进了。”
时人三四岁的男童便该开蒙, 最晚不过五岁开蒙。店里这样的规矩定得倒是恰当。
陆扶星又问：“敢问掌柜的，东家是何人啊？”
掌柜的解释：“是何家的，不知小姐可知。”
陆扶星点点头：“与何老爷见过几次面, 倒是瞧不出，老爷竟有这样的好点子。”
掌柜的听闻小姐认识东家，更恭敬了几分解释：“想出点子的不是老爷，是二皇上先前的同窗，听说是西洋来传教的，想了成衣铺子的点子, 又与二皇上合计著, 一应的侍人都选妇人女子，也少了拘束。小人因着识得字，打得一手好算盘，便被二皇上赏识过来做了掌柜的。”
陆扶星笑着点头, 与秦采音玩笑：“这算盘我也学过，如若没有归家, 原来也能有好的去处。”
秦采音噗嗤笑起来，嗔她道：“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 要跑来铺子里做掌柜，你也真是能耐。”
二人逛了一圈, 准备去成衣那边的时候, 掌柜的又将她们拦住：“小姐们，那边的衣物是常有人试过, 虽是每日清洗，但未必干净整齐。楼上便有等闲不能试穿的好物, 还请小姐们上楼。”
陆扶星与秦采音一壁上楼，一壁说笑：“这儿置办得如同酒楼一般, 倒很是有意思。”
秦采音点头：“是啊, 我无意中得了这个好地方，就巴巴的喊你过来，可没有骗你吧。”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位姑娘的惊呼：“你这是作甚？”
“对不住，对不住，她是新来的不懂事，还请姑娘莫要生气。”
陆扶星下意识往下看, 就见着苗氏手中拿着衣裳, 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她。
掌柜的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将苗氏往里面推，一壁呵斥：“面对客人怎能如此不敬？还不退下？”
苗氏却不管不陆的冲上来喊著：“扶星，我是舅母啊, 扶星！”
陆扶星一愣，下意识往秦采音的身后躲。
秦采音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谨记姑姑的教诲，时时要护着扶星才对。她立刻指著苗氏怒道：“你是何人，何故胡乱攀亲？来人，将她给我押住，若再敢胡言一句，便打烂她的嘴。”
说罢，也不待旁人反应，拉着陆扶星上了楼。
陆扶星整个人冷汗都下来了，她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苗氏，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面对苗氏，她没来由的心虚，更多的是恐慌，是她那些被尘封记忆的恐慌。
以前的云淡风轻, 在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
陆扶星坐在桌前埋头哭起来。
秦采音不知所措, 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又立刻让汤圆派人回家请陆四郎，这才回到桌前关切的问：“扶星，你莫要吓唬我，那人是谁？”
陆扶星有些发抖，许久才回过神，小声说：“是我……舅母……”
“真是你舅母啊？那……”秦采音闭了嘴，若扶星与舅母关系好，刚刚也不至于那个反应了。而且，她认识扶星这么久，深知扶星绝非嫌贫爱富之人，若与舅家有往来，何至于那位舅母还在这样的铺子里做工？
陆扶星许久，才吸了口气解释：“那时候我无有亲人，舅母要我拿二十两银子，不然就要将我随便许出去做妾，拿二十两的彩礼。正好得了机缘入京，我便……”
秦采音的月银四两，但若出门玩耍，母亲还会给旁的花销，一应的采买也无需她自己花钱，她的四两，便只用偶尔出门玩耍时买点零嘴儿花的。实在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只卖得二十两。
她突然明白姑姑为什么总说让她多让著扶星了，扶星以前，过得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啊？
陆扶星抿唇又说：“我不欠她什么，缘何要怕？可是刚刚，我真的好害怕……采音，我想回家……”
秦采音抚着她的手：“好，我们回家便是了。”
也就是这时候，掌柜的敲敲门，带着一脸的歉意进来：“惊扰二位小姐了，那妇人苗氏是半个月前过来做工的，原本瞧着她手脚不够麻利，是不要的。但她左求右求，说是家里头负担重，小人一下子软了心肠。小姐们勿要担心，小人已将人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