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卡座。
段栩倚着沙发靠背，摇晃手里的红酒杯。
旁边有美女打量着他，不时跟同伴窃窃私语。
段栩眉眼低垂，不笑的时候有几分不近人情，让人不敢靠近。
陶一帆显然发现了这一点。
他拎起酒杯凑过去，调侃他：“你怎么一副被人欠了几百万的样子？你看，美女都不敢上前跟我们搭话了。”
段栩瞥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直起身，捞过桌上的烟盒，敲出一根叼进嘴里。
隔了许久才问：“沈翩翩怎么样了？”
“她很好，”陶一帆不正经地笑了下，抬头，“除了一点？”
段栩掀起眼皮，“哪一点？”
“最近医院有个男生总是烦她。”
段栩眉眼一沉，“男生？”
陶一帆笑。
男人嘛，知道自己的女人有人追，总会产生危机感。
“自从翩翩上次表演后，她便成了医院最受欢迎的人。”
小姑娘本就相貌出众，加上歌又唱得好，很难不引人注意。
要命的是，性格还温和可亲，很快就成了医院的团宠。
陶一帆总是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那个人可没小姑娘这么好看。
段栩呼出一口烟，将未吸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心情似乎不太爽。
陶一帆凑近他，压着声音问：“你知道翩翩表演的时候，我想到谁了吗？”
意识到陶一帆口中的人是谁，段栩偏过头，一脸嫌弃，“你嘴巴吃屎了吧？”
陶一帆信以为真，坐直身子，两手捧在嘴巴哈气，无辜地说：“我最近也没上火啊？”
段栩嘁了一声，觉得自己跟个傻子呆了一晚上，都有可能被拉低智商。
陶一帆放下手，手肘顶了顶段栩，问：“你不去看她？”
段栩眼眸微垂，“这几天不是忙吗？”
陶一帆问：“因为老爷子的病？”
段栩淡淡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要我说，老爷子的病就是矫情病，多出去晒晒太阳，散散步就好了。”
说完，陶一帆看了眼手表说，“燃哥不是说要过来吗？怎么这个点还没到？”
突突突……
机车停在了清吧门口，男人摘下黑色头盔，露出一张硬朗英俊的脸。
一名保安走过来驱赶他，“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停车。”
莫凛燃眉毛微挑。
这些无良商家，真把商铺门口的地方当自己家地盘了？
莫凛燃勾起唇，痞气道：“那我打个电话给交警问问，看这里是不是机动车停车位？”
保安一听，面色微变。
莫凛燃将头盔往车上一挂，转身离开。
刚走到清吧门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小仙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沈翩翩显然没有他这么好兴致，她秀眉微蹙，踌躇了一会后问：“莫警官，上次的车牌号，有消息了吗？”
“原来是这件事啊……”莫凛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最近在办一起杀人案，一直在嫌疑人楼下蹲点，他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车主叫段江峰。”莫凛燃说道。
沈翩翩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她根本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什么人？住在哪里？”
“住处我可不清楚，你真想找他吗？”
莫凛燃问完，听到小姑娘很坚定地嗯了一声。
“有个人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谁？”
“段栩啊。段江峰就是他叔叔。”
电话那边，沈翩翩彻底呆住。
这个世界可真小。
***
“小骗子！”门口传来一道嘹亮清朗的男声。
沈翩翩回过头。
门口站着一名穿黄色球衣的男生。
男生斜靠着门框，双手抱在胸前，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桀骜的气质。
“裴籽宸。”
沈翩翩朝他走过去。
裴籽宸高三了，半个月前进的康复医院。
那天，是沈翩翩康复做的最累的一天，她灰心丧气地走出治疗室，穿过走廊时，忽然看到长凳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宽松的t恤，理着寸头，斜斜地靠在柱子边打电话，一条腿支在长凳上，姿态慵懒中给人一种叛逆桀骜的感觉。
沈翩翩只看到一个背影，正准备走时，突然听到这个打电话的人声音很激愤。
“你凭什么管我？”
也许是周围太安静的原因，沈翩翩清晰地听到这位叛逆少年手机里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你快高考了，能不能别任性？我是你妈，怎么可能不管你？”
“你不是我妈，你是霍时安的妈，是不是他出国了，你闲着没事做，管到我头上来了！”
听到霍时安的名字，沈翩翩奇怪地看了男生一眼，见他还是那种慵懒的姿势，只是微微偏头，露出精致的侧颜和左耳侧闪闪发光的耳钉。
她突然记起来。
她在霍时安的微博照片里看到过这个人。
好像是霍时安继母的儿子。
“高不高考是我的选择，不关你事！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说完，男生随即挂断电话。
他扶着柱子站起身。
沈翩翩这才发现，他的腿似乎受过伤，走路有些不稳。
男生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手机，突然走到垃圾桶旁，伸手，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沈翩翩满脸诧异。
只是因为不想别人联系到他，就扔了手机，还是价格很贵的手机，太高调奢侈了。
关键是，他一个继子，用的花的可都是霍家的钱。
“喂——”她忍不住出声。
裴籽晨慢条斯理地回过头，注意到走廊边站着一个女孩。
挺清纯漂亮的。
“干什么？”他站着的时候也歪着身子，说话焉坏，“想跟我搭讪？”
沈翩翩还没出声，他已经高傲地昂起下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沈翩翩听完他的话，脸蓦地一红，“不是……我是想说，你就这样扔了手机，被人捡到了不好。”
裴籽晨歪头看着她，“想要你就直接捡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如果你不想别人联系到你的话，换卡换电话号码都行，不用连手机也扔了。”
裴籽宸桀骜的脸庞扬起，哼笑一声，“管的挺宽的。你知道什么？”
他扶着柱子，重新在长凳坐下。
沈翩翩视线下移，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打球拉伤韧带。”
少年云淡风轻的口吻却掩盖不住焦虑。
他下巴一抬，问：“你呢？”
沈翩翩抿唇，“车祸。”
“看来比我严重。”
“嗯，我相信只要坚持做复健，一定会好的。你也不要泄气。”
裴籽晨嗤了一声，“盲目乐观。”
“不是盲目，我有信心。”
“哦——”裴籽晨觉得眼前的女孩天真的可笑。
“我叫裴籽宸，你叫什么名字？”
沈翩翩迟疑了下，说：“沈翩翩。”
“什么翩？”
“翩翩起舞的翩。”
裴籽晨目光落在沈翩翩的腿上，唇角扬起，难掩讽刺，“就你这样，翩翩起舞？”
沈翩翩无视他恶劣的玩笑。
之后每次偶遇，裴籽宸都会在言语上“欺负”她，沈翩翩往往不动声色，她觉得裴籽晨虽然长的人高马大，却特别孩子气。
可是她越不搭理他，裴籽晨越爱缠着她，比如只要她每次来做复健，他必然会出现在治疗室门口。
不过今天的他，看起来似乎跟平日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