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挥了,人早就看见你了。”
似乎是为了回应云乙这句话,那轮船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扩音喇叭的声音:“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不需要帮助?”
当然需要帮助,苏瑾立刻站了起来,高声喊着,可因为两者有一段距离,船上的人并不能听清楚苏瑾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在手舞足蹈。
“哎呀,你有没有喇叭,快给我一个,他们听不见!”苏瑾问云乙道。
“我哪里会有那种东西……那个,你能不能别摇晃了,别人家还没来,我们先掉进海里去了。”云乙无奈地说道。
“你看看你,有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苏瑾晃动了一会,可能觉得没什么多大效果,便停了下来。
苏瑾在抱怨的时候,露出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调皮模样,云乙这才想起,她不过是未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这段时间的经历,明显超过了她以往的所有。
云乙站起,到了苏瑾的身边,伸开双手,想给她一个拥抱。苏瑾愣住了,傻站在那,不知道云乙突然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你要干什么?”苏瑾眼神里充满了警告,轮船快靠过来,船上可是有很多人正在看着,她还做不到和云乙大大方方地互动。
“辛苦你了。”云乙说了一句和当下完全没关系的话,然后不管苏瑾愿不愿意,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和云乙一样,苏瑾也是一个感性的人,虽然不太明白云乙为何会突然说一句这样的话,但她还是能感受到浓浓的关切,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切,将她完全击中了。
苏瑾非常迷恋这种感觉,很希望此刻的时间可以不断地延续,但轮船终究还是靠了过来。她有些小失落,也许刚才挥手不那么猛烈,对方就不会来得这么快。
随着轮船的接近,云乙这才看见船体上“华夏考古”这四个字。
“好像来的是一艘考古船。”云乙拍了拍苏瑾的后背,示意她转过身去看看。
“华夏考古”船长约58米,型宽12米,五层结构,共12间供考古工作人员休息的房间,另有考古设备间等各类房间数间。此外,还有一个近30平的大会议室。
云乙和苏瑾上了船后,就被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一侧的墙上,挂着关于这艘考古船的简介,云乙稍微扫了一眼,对这船有了大概的印象。
领他们过来的,是一名同云乙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北城大学读考苦学专业。
“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喊毛教授。”年轻人名叫巫璞存,很文静的一个人,跟云乙印象中的野外考古人员形象,相差甚远。
这个时间点,会议室里只有云乙和苏瑾两人,听巫璞存说起过,这会船上的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要等到九点多,才会在此召开每天的例会。
巫璞存走了没多久,就拐了回来,同时带来了两个饭盒,里面是一些早餐。苏瑾早就对云乙拿出的那些行军粮有诸多不满,此刻看到白米粥、酱萝卜以及几个刚出炉的小笼包,迫不及待地想要饱餐一顿。
“你们饿了吧,先吃点早饭,毛教授一会就过来。”巫璞存将食盒放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云乙也加入了对付早餐的节奏中,热腾腾的食物入肚,让人有极大的满足感。
解决完早餐,云乙想到处走走,却被告知需要先在会议室里等候。
“我们看起来很像坏人吗?”云乙重新落了座,无可奈何地问苏瑾。
“我肯定不像,你嘛,胡子拉碴的,头发乱糟糟,不太像一个好人。”苏瑾吃完早饭后,在会议室里不断地走动,据说是因为刚吃完饭,不能长时间坐着,不然很快就会有小肚子出现,女孩子有小肚子的话,非常影响身材。
进食完后,没什么事情,再加上会议室里暂时安全,云乙哈欠连连,困意十足,然后他趴在会议桌上,没去管苏瑾在那说什么,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趴在桌子上睡觉当然不舒服,因为肚子弯着,很容易积气。云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手臂发麻,他是被不断进来的人给吵醒的。等他抬头看看进来的是谁,肚子里积攒了许久的气,不停地从他口中出来,十分难受。
会议室里很快就充斥了各种声音,椅子挪动的声音、茶杯盖碰撞的声音,以及人们带着各地口音打招呼的声音,不一而足。
云乙不知道巫璞存口中的毛教授是谁,并且在进来的人里面,他并没有看到巫璞存的身影。苏瑾坐在云乙旁边,他们两个似乎成了透明人,没有人上前搭话,也没有人将目光过多地放在他们身上。
会议室里不再进人后,在会议桌一头,一个略有些白发的老人,敲了敲会议桌:“现在开始例会,关于昨天探查的那个地方,大家都有什么看法,一起来说说吧。”
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接话道:“这已经是第三个点,我们原本就设定了五个候选目标,现在还剩下两个,我看这一次很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墓是在陆地上,还是海洋中,全凭一则传说以及一本不太靠谱的古籍,我想现在很多人都在怀疑,那本书是不是假的了吧。”
“书怎么会是假的?我们所研究了两三年,才弄明白其中的事情,你现在在这说书是假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吵这个有什么用。诸位来自全国各地院校,学术上有分歧我可以理解,但现在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吗?我们能不能将注意力放在当前这个事情上来。”
“你们为什么对鲛人墓,这样深信不疑。难道就因为我们的古籍中一直有这样的记载吗?什么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这分明就是一则神话故事。”
会议室里的人仍在不停地争吵,这样的争吵对他们来说似乎很正常。
云乙和苏瑾面面相觑,基本上不太明白这些人在吵什么,根据他们说的话,云乙现在能明白的是,这是一次联合行动,参与人员来自各大院校,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同考古专业相关的各类研究所在包括在内。
目标是鲛人墓,鲛人即人鱼,这在东西方都有不少传说。据《述异记》,“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西方人的描述大差不差,有一点很雷同,在各种文字记载中,鲛人通常样貌丑陋,布以鳞片,而在传说当中,又有美化的倾向。
“他们是在说美人鱼吗?”苏瑾小声地问云乙。
云乙点点头,他很奇怪,这应该是无中生有的东西,为何会有这样一次海上考古行动,照这规模来看,一定是国家在后面牵手,或许这其中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隐情,比如人们口中提到的那本古籍。
例会像是吵闹的集市,云乙没有看出他们通过例会得到了什么,有的只是不停地相互拆台,乐此不疲。
争吵也是费力气的活计,在场的各位,过足了嘴瘾之后,纷纷离席。会议桌那头的老人,也不制止,例会在很怪异的氛围中匆匆结束,云乙分明看到刚刚还有两人挽着袖子,准备大打出手,可在人群开始离席后,两人神情瞬间变得柔和,然后边说边笑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快又空了下来,除了那位老人,其他人都离开了。
老人留下来,自然是有话要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们是宁城大学的学生,五一假期来崖县游玩,出海后因为遇到糟糕天气,被吹离了航线,再加上汽艇没油了,只能在海上漂浮。”云乙很快在脑海中想了一个理由。
“崖县?你知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这里已经接近西沙群岛,跟崖县可是有两百多公里距离。”老人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云乙说的,“既然你们是宁城大学的学生,可认识蒋老?”
云乙摇摇头,他哪里认得什么蒋老,对学校里的这些人,他能记得的没有几位。
苏瑾却在一旁开口:“是不是刚才穿着一身深褐色外套的那位?”
“你认识?”老人说话速度不快,但透着一股威压,只是威压对云乙和苏瑾二人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没认错的话,他就是宁大考古系蒋作良蒋教授。”苏瑾从小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的,她尚且不惧她爸苏元平的那股子上位者气息,再加上黑石系统,无论面对怎样的不怒自威,她都能从容应对。
老人这才点了点头,这是他情急之下想的一个问题,不是宁大的学生,很少有年轻人会去关注一个跟考古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老头。他不知道苏瑾为何会留心这个,姑且让他们过关。
“刚才你们两个都旁听过了,现在我无法将你们送回。先在船上待着吧,等这次任务结束了,一同返回。”老人起了身,“忘了说了,我叫毛志义,是社科院考古所的。”
云乙连忙喊住毛志义:“毛教授,船上有没有卫星电话,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很快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