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姜书媛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温承，你不用内疚，也不用后悔，更不用摆出一副很想帮我的样子。你怎么样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何况你也没欠我什么，要怪就怪我，为了筹钱救我外婆去代孕。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么多钱，我根本筹不到，只能这样做外婆只有我，只能依靠我但是我要不要恨你，都是我的自由。”
说罢，姜书媛起身要走，温承慌忙上前两步拦住她：“你听我说书媛，我们的孩子真的还活着！”怕她不相信，温承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继续解释：“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不用担心。”
视频是在icu拍的，画面中，无菌仓里安静躺着一个婴儿，鼻子还插着管。尽管管子有些遮挡他的容貌，可是姜书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小乖我的小乖”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抬手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触碰手机屏幕。
小乖。简简单单两个字，已经给了温承重重一击。
想不到，她早就给他们的孩子起了名字。
姜书媛无法克制地让眼泪滴落在手机屏上，她红着眼喃喃自语：“小乖，原来你没有离开妈妈你要好好的，等着妈妈过去陪你，好吗？以后要像你的名字一样乖乖的跟着妈妈，不要再让妈妈担心了”
温承转头看着身旁的律师，而律师则轻轻摇头暗示他不必担心。
姜书媛忽然将手机还给温承，转身走到旁边的律师面前：“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怎么样能让案子尽快宣判。我求你，你能不能让法庭快点审理、快点判刑，我等不了了！那个混蛋已经死了，要是在地下他也欺负我儿子怎么办？我要赶紧去保护他啊”
律师诚恳地点头：“是，你尽管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听到律师保证，姜书媛像吃了颗定心丸，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听话地被看守人员带走了。
眼看着她走远，温承有些气恼，脸色阴沉下来，转头看着律师：“你知道她刚才在说什么！你又说了些什么！你是律师，你怎么”
“温先生，你也听到刚才姜小姐的话了，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仍然是有些不正常的。”
温承看着他，竟一时语塞。
离开的时候，律师与相关工作人员并肩走着谈论此事：“经过刚才的观察与交谈，我有几个问题想说。”
工作人员礼貌回应：“请讲。”
律师继续说道：“她讲述自己杀人过程的时候，表面看似冷静，可是后来说到孩子的时候，她明显是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甚至在温先生明明告诉她孩子没有死的时候，她潜意识里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孩子已经死了。”
工作人员短暂沉默几秒后开口：“她的失子之痛我能理解，但是我们不能把这种感情作为判断的依据。我们可以设想，她只是为了报复罪犯，意图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他，折磨他，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很多人杀人都是因为强烈的仇恨，但这不能代表他们的精神都有问题。”
律师没有再说话。
对待案件必须客观冷静，必须用证据说话，绝不能感情用事。
这道理说来其实谁都懂。只是温承拼命想为姜书媛寻找脱罪的证据，难免有些急躁。
可是这种情况下，温承也明白主观感情起不到作用，只好默不作声。
毕竟司法机构对于所谓患有精神疾病的犯人都比较敏感，因为不希望有人利用这个幌子逃避法律制裁。
分开之前，律师又跟负责鉴定的工作人员单独聊了聊，然后礼貌地把他们送走了。
坐到车上之后，律师才严肃开口：“刚才我跟他们聊过了，他们说姜东明向他们递交了相关材料，而这些材料都是证明姜小姐没有精神问题的，这对她非常不利。本来情况就不容乐观，现在有了她父亲的证明，事情更是雪上加霜。”
温承脸色更加难看了。那次与姜东明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他对姜书媛的态度了，就因为这个，自己还对姜东明动了手。更何况，姜家明面上提过的女儿也只有姜舒悦，似乎是故意不待见姜书媛。
温承以前对这些也并不了解，他甚至是在知道姜书媛代孕之后才知道她是姜东明女儿的。
“那你帮我查一件事，”温承表情复杂地盯着他，“姜东明并不待见姜书媛，我想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
“好，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这种事应该要花费一些钱”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待会我找人把支票拿给你，只要你能查出我想要的。”
“好。”律师打消了顾虑，点头应允。调查这种事，毕竟还是有些麻烦的，得需要一定的钱财上下打点。
“其实你一开始让我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就私下调查过，”律师微微压低声音，“你也说了，姜东明很不待见姜书媛，所以我当时曾经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但dna检测的结果显示他们在亲缘关系上确实是父女。况且检测也是在姜书媛很小的时候就做的，所以显然原因不在这里。同样是自己的女儿，姜东明对姜书媛和姜舒悦的态度却天差地别，况且客观来说姜书媛各方面并不逊于姜舒悦，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温承沉吟片刻，看着他：“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律师轻轻一笑：“我猜测，原因跟姜书媛的母亲有关，据说这两姐妹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姜书媛的母亲以前大概是从是那种工作的就是做小姐。”
温承没有作声。姜书媛生得好看，想必她母亲容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有没有别的手段可以用？比如”
律师接话道：“用钱？”
“钱这东西用处最大，”温承有些不耐烦地偏过头看车窗外的街景，“那些人事情多得很，眼里就容得下所谓的‘证据’！”
“我个人认为，这种事光凭钱也不好办，”律师皱皱眉，“姜家也是有权势的有手段的，如果姜东明想要给我们使个绊，轻而易举。怕就怕他不用钱，而去引导舆论，让舆论给姜小姐施压。很多事情一旦在公众面前曝光，很难去扭转。”
温承转过头来面色凝重地盯着他：“你说引导舆论？”
律师点点头。
温承沉默着再次看向车窗外。窗外的风景从他眼前飞速略过，让他有些头痛。城市光鲜亮丽的外壳让人头晕目眩，可被它掩盖于底的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却在悄悄腐烂。
既然姜东明可能利用舆论控制事情走向，那么他就要先发制人！
温承闭上眼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喂，雪寒，有个事需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