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羡一路没说多少话，却在进了城门后，打马将钟明晚送到了钟府门前才停下。
钟明晚还心不在焉着，思虑还停留在琉璃别苑上，“咱们今日在暗道里的探查痕迹……”
“我会让人处理，你不用操心，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我走了。”
陆惊羡漫不经心的摆手，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钟明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叹出一口气。
翌日清晨。
钟明晚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妙竹和暮芸端着洗漱的东西进了屋。。
“小姐，太师府走水案已经告破了，刑部昨日已经抓捕了要犯，您知道是谁吗？”妙竹扁着小嘴儿，兴致勃勃的说道。
“是谁？”钟明晚打了个哈欠，完全没什么性质。
她昨夜躺在床上，对左相府、扬州瘦马，还有裴家都是一脑子疑问，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着，今日起来也没啥精神。
妙竹攥着小拳头，愤愤道，“是徐柔的生母胡夫人！”
钟明晚十分配合的睁大眼睛，“啊？居然是她？”
妙竹义愤填膺，“是呀，谁能想到亲手毁了太师府的是徐府的当家主母！几十条人命呢！这个胡夫人真是心狠手辣。难怪当初在府里没找到她和徐柔，没想到是畏罪躲起来了。”
相比较妙竹的激动情绪，暮芸则显得镇静许多，平静的眸子里也含着愤怒，却多出一丝不解之色，“小姐，奴婢不明白，胡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钟明晚讶异的瞧了她一眼。
暮芸果然心思比妙竹活泛，该是对其中的破绽有所疑惑。
可那又怎样呢？朝廷要定胡氏的罪，便是她无罪也能编出个罪名来，更何况这胡氏心肠歹毒，害人无数，被正法绝不算冤枉，反倒是罪有应得。
钟明晚敛眸摇首，“这就得问她自己了，如今这世道多少人为权势所趋，人心不古，想必这胡氏也是如此，最终自食其果而已。”
暮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早膳过后，钟明晚招来了苍鹰，询问调查左相府的结果。
苍鹰倒是个极有效率的人，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里面记录了一些左相府的事迹。
“这是属下查到的，请小姐过目。”
钟明晚看着厚厚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头都大了，这简直就是沈仲华的平生事迹。
“就一天的功夫，你查到这么多？我能问一下，这些是从哪里得到的么？”
苍鹰挠了挠头，神神秘秘的道，“属下是从江湖百晓生那里买的，不过小姐放心，是暗中交易，没人知晓。”
钟明晚揉了揉太阳穴。
原来从江湖百晓生那里买来的现成册子？
那不是买了本人物小传么！还有可能是本野史！
她简单翻了翻那本册子，注意力着重集中在柳氏那段，谁知那么厚的一本册子，讲到柳氏的不过寥寥几句而已。
沈仲华有两任妻子。
原妻赵氏出身名门望族，育有一女，便是沈畅，可赵氏身体一直不佳，在诞下沈畅后第三年便因病去了。
赵氏逝去后第二年，沈仲华便娶了继室柳氏。
柳氏原名柳如梦，后来更过一次名字为柳愿，为沈仲华诞下一子一女，便是沈丘和沈若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写的不都是废话吗，满朝皆知的事，如果她跟符灵打听打听，知道的也许都比这详细。
厚厚的册子，没写什么实事儿，反倒将笔墨着重于沈仲华身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突出彰显人物的丰功伟绩，这些丰功伟绩平民百姓自是无从查证，只能当个乐子看看，是真是伪还有待查实。
钟明晚十分头疼的。
果然是什么人就该干什么事儿，苍鹰虽然武功超群，怕是不太适合‘追查’这种工作……
囫囵吞枣的翻了几篇，依旧没翻到重点，她阖上册子，彻底放弃了。
“苍鹰呐，这册子是你花了多少银子买来的？”钟明晚十分艰难的问道。
“二两。”苍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如实回道。
钟明晚瞠目，“二两银子就买这么个玩意儿，怕不是哪儿来了个江湖骗子吧！有这点银子，去书局里买一筐书不香吗？”
人高马大的苍鹰顿时有些懵，喉间似是卡了壳似的，“小姐，这册子不对劲儿吗？要不然属下再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
钟明晚挥了挥手，斟酌着道，“暂时不用了，母亲刚回来，府里应该很忙，你先去操练府卫吧。”
苍鹰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钟明晚正琢磨再通过什么途径多了解点关于左相府的消息，便收到了门房传来的一封信。
信封是最普通的那种，上面是空白没有留字。
“谁送的信？”
门童摇头，“不知道，小的也没见过那人，他只说交给二小姐您便离开了。”
钟明晚疑惑的挑眉，随手拆开信封。
纸笺是字体清秀，却遒劲有力，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是约她去茶楼相见，后面的落款单名一个彬字。
是徐彬的信！
钟明晚眯了眯眼。
昨日便听母亲提起，徐彬服用了几副汤药，身体转好，已恢复了七八分，剩下的外伤需要慢慢调养。
他还想回徐府为祖父送终，所以醒来之后便提出要搬出宫去，就等着太子首肯。
可在真凶没有落网之前，周怀德没有让他出府的意思。
如今这封信看来，徐彬大抵已经搬离皇宫了。
钟明晚几乎没犹豫，销毁了信纸，如约来到了约定的茶楼。
这间茶楼选在了太师府后街偏僻的小巷，她到的时候，徐彬已经在二层的包厢里等待了。
他身穿青色暗纹的锦袍，稚嫩的脸庞清俊文雅，年龄虽小，却气度极佳，只是因为虚弱，神色疲态，唇色还有些泛白。
见到钟明晚，徐彬眼眶泛红，急走了几步就要撩袍跪倒，被钟明晚眼尖的扶住了，“这是做什么？”
徐彬先将门掩上，才激动的道，“姐姐，我出宫的时候都听说了，胡月茹已经被刑部关押，证据确凿，择日就要问斩，多谢姐姐能帮我！近些时日，不但是伯母不辞辛劳的救我性命，还有姐姐帮我将那恶妇绳之以法，姐姐一家的大恩大德，我徐彬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