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子妃露出破绽,她索性直接迎战。她若是再一味忍让,太子妃只会变本加厉的欺凌她,那她重活一世依旧憋屈地活着,岂不是没了意义。
傅凌云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太子妃三番四次地陷害她,这是生死之仇。既然如此,早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没有只挨打不还手的道理。
傅凌云瞥了眼不动声色地安国公,说道:“国公爷不阻止我吗?”
安国公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叹口气说道:“太子这个人再没有人比我了解了,他虽然花心,实际上心中看重的女人、喜欢的女人只有太子妃一个。我们在饮酒聚会时,太子妃若在场,太子绝对会维护她的每一句话,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维护,他可以为了太子妃轻易改口自个儿说的话。这样的太子,我便是敲打过他,他很可能也不会去敲打太子妃的,因为他不敢。”
傅凌云尽管知道太子爱妻如命,但太子如此没有原则,还是第一次听安国公提起,她惊讶地说道:“太子……在太子妃面前竟如此卑微吗?”
“卑微”二字她说的很轻。
安国公无奈地点了点头,讽刺地笑道:“这样,居然还有人阿谀奉承,赞扬太子有君子风度,是痴情的男人。太子不以为忤,反以为荣。”
傅凌云觉得安国公为了她而去敲打太子,她已经很感动了。
她抱紧安国公的脖子,说道:“国公爷,谢谢你。”
傅凌云前世的确羡慕过太子妃,可现在看来,太子妃只怕心里不定有多厌恶太子的软弱无能,所以,太子妃未必有外面传言的那般幸福。
傅凌云厚着脸皮说道:“国公爷也很好啊,我何必去羡慕别人。过日子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况且,我就是个小女人,没有太子妃那样的雄心壮志,也不懂得运筹帷幄,只想着能伺候好国公爷,平平安安,这辈子便满足了。”
傅凌云寥寥几句便道出她自个儿心中的幸福,平凡而简单。
安国公的心涨得满满的,低喃着说道:“凌云,你真好……”
之后的一段日子,太子妃那边再也没有精力给傅凌云找茬,因为皇上连日敲打太子,太子病了,她的事情一件件都不顺心,急得她直上火,也跟着病倒了。在这一团乱的时候,嘉圆公主终于和亲出嫁了。)
太子妃邱紫苏没有出席,傅凌云狐疑地问起,太子妃怎么敢不来?
皇后脸色略沉地说道:“她因为照顾太子累倒了,正卧病在榻,不便参加。”
傅凌云面露担忧地说道:“希望太子妃能早日康复,没了太子妃,臣妾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又羡慕而佩服地说道:“太子妃果然是贤内助,与太子缱绻情深,伉俪相投。”
到外面花园子里透气时,傅凌云欣赏了一会儿园子里的繁花锦簇,偏头看身边的宫女时略觉得面善。
那宫女见她望过来的眼神,勾起眼角一笑,说道:“国公夫人怕是不记得奴婢了,奴婢原是中宫守门的宫女,叫作红翡。”a()
傅凌云记性并不差,在脑海里过滤一遍,顿时恍然大悟,勾唇笑道:“原来是红翡姐姐,恭喜姐姐成为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
红翡笑说道:“国公夫人折煞奴婢了,叫奴婢红翡便可。”
此时正好走到一处假山下的凉亭里,红翡便轻声说道:“太子妃娘娘脸上长了青春痘,故而没有来参加宴席,我们娘娘说了两句,让她多涂些脂粉,她说那脂粉伤肌肤,硬是不来,我们娘娘气了半天呢,训斥太子妃娘娘任性,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傅凌云惊讶地抬眸,意外红翡给她提示,红翡嘴里的“我们娘娘”自然指的是皇后娘娘。
红翡这一句话里的信息很多,一来,皇后不满太子妃爱美成狂,作为正妻不是靠脸上位的,所谓贤妻美妾正是如此,怕是皇后急着要孙子,但太子妃邱紫苏却独占太子的宠爱而未能生子,皇后要给太子纳妾,太子妃应该婉拒了,这是说,皇后厌弃太子妃了。
二来,皇后自个儿是个悍妻,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甚至把皇帝都捏在手里,自是不希望太子妃操纵她唯一的儿子。婆媳俩对太子的争夺战上升到朝政的高度,只不过三皇子在旁虎视眈眈,矛盾才未能浮出水面。
三来,红翡语带歉意,是代替皇后向贤妃和淳于家表示道歉,毕竟嘉圆公主背后真正的势力不是贤妃,而是淳于家族,太子妃不来,便是不把淳于家族放在眼里。
四来,婆媳俩矛盾凸显,傅凌云应该选择正确的人站队,暗示她选皇后而远太子妃。
红翡微微笑道:“国公夫人是聪明人,多的话奴婢不需多说。”
傅凌云含笑说道:“红翡才是聪明人,否则皇后娘娘也不会专门提拔你了。太子妃娘娘年轻貌美,年轻人爱美是人之常情。”
这是说,她并不在意太子妃是否到席,但是太子妃爱美胜过重视嘉圆公主出嫁,她当然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说来,太子妃有些过于自视甚高,认为她帮太子拉拢人才便是了不起了。
红翡眼眸微眯,暗道她果然没看错傅凌云,不枉费她提示了两句,就当还了当初傅凌云为她在皇后面前隐瞒过失的恩惠。
安国公一直不放心傅凌云,加上太子看见他似有心虚,他便心知太子其实并没有跟太子妃提过傅凌云的事,他心中暗恼,怕太子妃对傅凌云不利,刚把嘉圆公主送出宫,便以傅凌云上次参加太子妃的诞辰时便动了胎气,担心这次同样受不住为由,使人跟贤妃说了声,便把傅凌云送回了安国公府。
早上,傅凌云刚动了动身子,便听见安国公问话:“醒了?”
她微微勾唇一笑:“国公爷也醒了?头还疼吗?”
安国公话音清晰地说道:“不疼了,我从小跟着祖父喝酒,喝的是北疆的烈酒,酒量早练出来了,这点子酒还难不倒我。对了,昨儿个聂姑妈、太子妃她们没为难你吧。”
傅凌云闻言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意,说道:“聂姑妈昨儿个一直陪着贤妃姑妈,聂表妹没来,贤妃姑妈只有嘉圆公主这一个孩子,嘉圆公主又是和亲,贤妃姑妈很是伤心,数次差点哭晕过去,聂姑妈当然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她了,哪有空理会我。至于太子妃,没去。”
安国公眉梢微蹙,不可置信地重复道:“没去?”
安国公并不是笨人,很快明白傅凌云的暗示,他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皇后和太子妃的婆媳关系因为太子妃未能生子而出问题了。”
傅凌云叹息着说道:“即便太子那般爱重太子妃,已经因为子嗣问题引得婆媳反目,不知太子会不会纳妾。”
安国公眼神略深,热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朵里:“不必用这话试探我,我是不会纳妾的。太子是太子,我是我。唉,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没有太子妃狠心,看你对你继母和妹妹就知道了,便是她们那般害你,你还是舍不得杀她们。我若纳妾,怕是最后受委屈的人是你啊,我舍不得你受欺负。”
嘉圆公主出嫁后,傅凌云过了段平静的日子。
自从聂姑妈打回了一个媒人,安国公府又派过两个官媒上门,但都被聂姑妈赶回来了。傅凌云见聂姑妈三番四次地赶媒人,她气得不行,索性撂下手不管了,安心在家教导淳于嘉管理庶务。
世事大概就是这么难料,傅凌云不找媒人上门,聂姑妈反而向淳于家示好,不知从哪里得了件白狐料子,巴巴地送来给傅凌云。
韩嬷嬷看了看那白狐料子的成色,撇了撇嘴随手扔给剪秋叠起来,说道:“夫人,聂姑太太这是示好,请您上门提亲呢,不过,这送的料子成色都旧了,当咱们稀罕这料子。”
傅凌云不在意地翻过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道:“她送的我们收着就是,长者赐不敢辞,以后比照这个还礼。”
傅凌云丢下书,坐到靠窗的藤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说道:“韩嬷嬷,聂姑娘的年纪还小,聂姑妈前些日子没着急,这几天却忙着巴结我们,怕是聂府出了问题,你派个妥当人去打听打听。别是出了什么事,想栽到我们府上,让我们背黑锅。”
韩嬷嬷应是,又说道:“夫人上次让奴婢查的事有了眉目,二少爷那个叫作春晓别院的庄子上的确藏了一位叫春妮的姑娘,那姑娘已怀了身孕,宁嬷嬷前几日出府,还去了庄子上探望春妮。”
淳于沛小小年纪,花花肠子倒是多,竟然瞒着家里人在外面置办了外室,还让外室怀了身孕。
傅凌云眸底泛起一丝涟漪,颇觉得不可思议,淳于沛才多大啊,胆子竟然这么肥了。不过,她暂时不打算管。
韩嬷嬷又说道:“也查了宁嬷嬷以前的住处,她男人去世时,她的确是有了身孕,不过宁嬷嬷自个儿说不小心流掉了,聂姑太太对此深信不疑。”
傅凌云倒是不意外,宁嬷嬷的心思很容易猜,她不愿意让女儿将来也跟她一样为奴为婢,便隐瞒下生了个女儿的事实。宁嬷嬷敢铤而走险,帮助聂姑妈贪墨安国公府的银子,怕是也是想为女儿多攒些银子傍身。
她靠在藤椅上慢慢阖上眼,怀孕后她经常精神不济,嗜睡得很,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不小心睡熟了。韩嬷嬷为傅凌云盖上一件羊毛毛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吩咐事情后,又蹑手蹑脚地进来,守在傅凌云身边做针线。
不到两天,韩嬷嬷派出去的人便将消息打听清楚了,她拧着眉,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口气,禀告道:“夫人,聂姑娘怀孕了!聂府的侯夫人都知道了,这个事在聂家内院闹得沸沸扬扬,治病的太医被塞银子封了口,不过外面没有风声。”
傅凌云心口扑通一跳,颦眉重复道:“聂姑娘怀孕?”
不会吧?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了,未婚女子怀孕,怕是得浸猪笼了!
韩嬷嬷点头说道:“是的,奴婢让人买通了聂世子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消息绝对可靠,她说,当时聂姑娘病得厉害,侯夫人怕她死在聂府,忙忙带了一大家子女人去探望,还专门请了太医,谁知这一诊脉就诊出了喜脉,把大家吓了一跳。聂姑太太当场晕死过去,醒来后就把二少爷骂了一通。今儿聂姑太太进宫了。”
进宫?傅凌云抿唇说道:“怕是让贤妃赐婚的。”
果然,下午贤妃就派了个小太监来说让安国公府尽快办理聂曼君和淳于沛的亲事,务必在一个月内把聂曼君娶回淳于家,却没有大张旗鼓地声张,也没有赐婚的旨意。
傅凌云不敢耽搁,当晚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安国公:“不逢年不过节的,聂姑妈突然送了件白狐料子来,我觉着不对劲,便叫人悄悄去聂府打听,谁知竟打听出聂姑娘怀孕的消息,我正无措,晚点的时候宫里就有太监悄悄来说,让赶紧办亲事,务必一个月里办妥当。这么大事,我没法子拿主意,请国公府给个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