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国公去了趟聂府,聂老夫人给聂姑妈禁足,然后安国公去了宫里,说傅凌云身子骨本就弱,怀孕后更弱了,以后没事不要让傅凌云进宫。贤妃下决心好好教导聂姑妈,让聂姑妈别再干些蠢事。
晚上,安国公抱着傅凌云做了辆外观简陋的马车出行,傅凌云坐在安国公怀里,担忧的轻声问:“国公爷,我真的没关系,你别真是受了什么刺激,吓到我了!半夜里出行,多不安全啊。”
安国公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吻,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我带你去看场好戏,我虽然不能拿那位如何,但他儿子一样混账,早就想拿他儿子出口恶气了。正好碰到这个事,我才下定决心。”
傅凌云心中一凛,模模糊糊地有了个猜测。
安国公看她傻傻的样子,接着说道:“你怀着胎呢,肚子揣着孩子都快揣不下了,揣了一肚子气,抢我儿子的位置可不行。”
傅凌云扑嗤笑出声来,轻轻捶了他一把:“跟你说了我不会吃亏,以后总有机会报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都不气,你干着急什么啊?”
安国公淡淡地说道:“我看不得你受委屈,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容不得别人欺负你。你嫁过来前,我就说过,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让你嫁过来享福,而不是受气。”
傅凌云眼里突然就酸酸的,她闷闷地应了声“嗯”。
马车行了一段距离,停在一条灯火通明的长街尽头,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他们这辆马车最不显眼,有人悄声在安国公耳边说了句话,安国公朝毛六打个手势,毛六架马车拐到一处暗巷。
安国公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言罢,安国公撩了车帘子出去,傅凌云心中一紧,有些害怕地握紧手中帕子。
不到半刻时间,一名装扮过的侍卫跟在安国公身后扛了个麻袋,麻袋里的人愤怒地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竟敢绑我?快把小爷放开,否则小爷让你们全家满门抄斩!”
安国公抬手示意,有四个穿黑衣的侍卫像是融入了夜色中一样,上前对麻袋里的人拳打脚踢,不大一会儿,麻袋里的威胁声只剩下闷哼声,但一直没有求饶。
等麻袋里的人不再有什么动静,安国公打个停下的手势,然后朝马车走来,一把抱起傅凌云,附在她耳边很轻很轻地说道:“让你也过瘾一下。”)
接着,他做了这辈子傅凌云认为最幼稚的事。
安国公递了根马鞭给傅凌云,握着她的手,狠狠抽那麻袋,顿时麻袋里发出猪嚎似的惨叫……
三皇子司徒鹏这段日子倒霉极了,自从那次在冷宫里遇到晦气的李婉蓉,他的运气就没好过,先是不举三月,好容易命根子能用了,谁知又遇到莲生和安国公夫人两个煞星,又不举了!
本就瞧着安国公夫人眼熟,回去后的三皇子日思夜想,越想越觉得安国公夫人的身影跟那日在冷宫里遇到的年轻女子相似,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梦到那个年轻女子转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他惊醒,随后,他就在不举的身上摸到一片湿润,是梦遗。
当三皇子意识到那年轻女子可能就是安国公夫人的时候,命根子上的疼痛让他想去撞墙。连续三个夜晚惊醒后,他终于完全不记得傅凌云的身影了,可是心底却有个念头渐渐清晰,那就是得到傅凌云!a()
三皇子在青楼里花天酒地,可是正当他搂着花娘准备上炕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扔到脏乱差的暗巷里,他甚至从头到尾没看见是谁打了他。
三皇子早上从麻袋里醒来,迷迷糊糊地喊了声“救命”,就直接冻晕了。等再醒过来时,已在宫里的软榻上。原来侍卫们找了他一夜没找着,最后他从麻袋里爬出来后,有人到官府报案,才把他找了出来。
京兆府接手查这个案子,但是查来查去没查到线索,只在现场的麻袋底下发现一枚羊脂玉戒指,是妇人戴的。
三皇子毫无悬念地把目标锁定在妇人身上,能有这么恶毒狠辣心肠加上这么周密布置的妇人除了太子妃无疑。大概那妇人没发现戒指掉了这才留下了一丝线索。
三皇子捏着那枚羊脂玉戒指,嘴角绷得紧紧的。
京兆府少尹林魁玉适时地咳了一声说道:“三皇子殿下,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将戒指丢在现场,以混乱我们的视线?”
林魁玉看着脸上划了几道鞭痕的三皇子,暗暗觉得好笑。
三皇子抬头瞥了眼林魁玉,高高昂着头说道:“我的判断不会有错,这件事你们要严查严办!主要把目标锁定在京城贵妇身上,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立刻报给我。”
林魁玉严肃地应诺,保证会尽快查到凶手。
三皇子当然不会相信林魁玉会严查严办,因为林魁玉是太子党的,他又找了大理寺,让大理寺帮忙调查。
三皇子等了大半个月,两边案子都没有进展。
那只羊脂玉戒指被证实是从西域传来的,工艺也是西域的,皇帝曾经赏赐了一批一模一样的戒指给京城世家夫人,只要按照赏赐的名录查就可以了,但是两边人马轮番查了两遍,得到赏赐的贵夫人的戒指都好端端的在自家手里,而且大家包括傅凌云都有当天不在场的证人,太子妃人在东宫,宫中戒备森严,太子妃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嫌疑人。
太子妃越是有证据不是嫌疑人,三皇子越觉得太子妃可疑,可没有证据,也只不过是白白挨了打而已。
三皇子颜面尽失,不断在皇帝面前上眼药,加上皇贵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只好为爱子惩戒太子妃,随便寻找个借口,让太子妃在太阳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太子妃咬牙强撑,皇后和三皇子、皇贵妃都觉得太子妃是活该。
岂料,太子妃突然昏倒,身下一片血红。
皇后和三皇子、皇贵妃都傻眼了,皇后情绪最为激动,悔得肠子都青了,赶忙叫人把太子妃抬进去,喊太医,一片混乱。皇贵妃惶惶不安,三皇子紧张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意外的惊喜,皇帝则面有愧色,把御用太医传了过来给太子妃看诊。
宫里的消息瞒不住,傅凌云听到的时候正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在花园里散步,天气越来越冷了,韩嬷嬷早早为她披上狐裘,嘴里哈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气,她默默地想,罚跪的人轮到太子妃,显然太子妃比她倒霉,天更冷,地上更凉。
说来那个羊脂玉是她故意丢下的。她摸了摸手指上的羊脂玉戒指,她手上戴的这个的确是宫里赏赐的那枚,只不过丢的那枚戒指是林家大舅舅送给她的,跟皇帝赏赐的戒指一模一样,甚至连做工都是同一家店做的,这种时候,林家大舅舅自然不会多嘴地说送过她一枚相同的戒指。
她是想给太子妃制造点儿麻烦,但从未想过让太子妃小产。
傅凌云惆怅的叹息一声,转眼看见韩嬷嬷匆匆而来,连忙问道:“韩嬷嬷,消息怎样了?”
离太子妃被罚跪晕倒已经过去两天了,最后结果怎样总会透露出一点两点来。
韩嬷嬷连忙扶住傅凌云的胳膊,快速地回答道:“夫人慢些,别摔着了。老奴打听到,太子妃娘娘的孩子保住了……”
傅凌云一喜,韩嬷嬷接着又说道:“但是胎相不稳,太医也是下了气力才保住的,要好好调养,让太子妃少操劳。”
总而言之,傅凌云松了口气,她默默念了声佛号。
韩嬷嬷使个眼色,扁豆赶忙离开,韩嬷嬷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虽说老奴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夫人有关,便是有关呢,夫人也不必如此紧张、惭愧,老奴说句公道话,那太子妃上次陷害夫人的时候,可从未顾忌夫人的孩子,甚至恐怕她私心里想着顺道除去夫人的孩子才要拍手称快呢。夫人,别管太子妃怎样了,她不仁,我们就不义,有句话说得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傅凌云脑海里电光石闪,绷紧的肩膀松了下来,叹息似的说道:“嬷嬷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比太子妃身份地位低了许多,但是不能真的只挨打不懂得还手。太子妃的心太狠毒了。嬷嬷放心,我只不过因为也怀了孩子,难免对孩子有了几分同情罢了,对敌人,我是绝不会心软的!”
晚上,安国公也把太子妃保住胎的消息告诉了傅凌云。
关于傅凌云在麻袋底下扔了个羊脂玉戒指,傅凌云当时是当着安国公的面扔的。他知道傅凌云既然敢扔,必然有脱身的法子,心中隐有猜测。果然第二天发生的事就验证了他的猜测,他并不觉得傅凌云做错了,毕竟上次若是让太子妃得手,傅凌云可就是一尸两命。
他能干出暴揍三皇子泄气的事,就能认同傅凌云顺便摆太子妃一道的事。
傅凌云靠在安国公怀里睡眼朦胧,脑袋猛地歪了一下,她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说道:“国公爷,嘉妹到说亲的年纪了,这段日子咱们俩都留心瞧瞧哪家的孩子能配上我们嘉妹。”
安国公从沉思中回过神,与傅凌云脸贴脸地挨着,轻声说道:“好,嘉妹的亲事是该早些定下来,免得聂姑妈惦记她的庶长子。”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凌云,最近这段日子我可能会比较忙,三皇子跟我有私仇,一直记恨小时候我揍他的事,这回太子妃病倒了,太子只顾忌着太子妃的身子,恐怕三皇子会抓住时机打压我们这边的人。他管着户部。”
傅凌云心中一凛,有些心疼安国公,安国公这样说不过是安慰她,三皇子记仇恐怕记的是她弄伤三皇子的仇,她惭愧地说道:“国公爷,是妾身给你添麻烦了。”
安国公竖起食指抵在她唇上,摇了摇头说道:“跟你无关,你无须自责,那是三皇子自找的。再说,我们夫妻一体,三皇子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他眼中闪过阴寒,眉宇间的英气转化为冷峻。
傅凌云靠在他怀里身子暖暖的,心中却有些寒意,这一世跟前一世的事情有太多不同了,随着时间的延长,她重生的优势越来越弱,她有些懊恼不能帮上安国公的忙,她知道三皇子管着户部,跟洪合伙干了不知道多少克扣军饷的事,这年关到了,边关的军饷也该发了,安国公所说的事大概跟这个有关。
傅凌云猜的没错,三皇子果然年关将至的时候开始找各种借口克扣军饷,安国公作为安远大元帅,自然不能眼看手下几十万大军辛辛苦苦戍边一年拿不到军饷。之后他果然很忙,忙着跟三皇子党周旋,费尽心思地为将士们争取福利。
傅凌云除了听听安国公的气愤和计划,尽力帮安国公安排好府里的事,对于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不敢乱出主意,倒是贤妃听说淳于嘉要说亲,偶尔会宣傅凌云进宫商议,她聪明地没有让聂姑妈同时进宫,免得两人之间的矛盾让安国公分心。